“师父……”王五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恐惧,“这……这是死人的钱……是买命钱啊!咱们……咱们不能拿……会……会遭报应的……老掌柜说过……”
“报应?”赵德坤猛地转过身,脸上狂喜未退,眼神却变得异常凶狠狰狞,像护食的恶狼,“放屁!什么报应!这是老天爷看老子穷够了,赏给老子的!有了这些钱,老子就是报应!谁敢报应老子?啊?”他恶狠狠地盯着王五,“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这些钱,是咱们的!是咱们棺材铺辛苦十几年,省吃俭用攒下的!懂不懂?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老子先让你和你那老娘尝尝什么叫报应!”
王五被师父眼中的凶光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面无人色,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他知道,师父已经被这笔横财彻底吞噬了,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虽然刻薄、但还有几分底线的棺材铺掌柜了。眼前这个人,已经被金子银子照亮的贪婪,烧成了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铺子里浓重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混合着金银冰冷的金属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赵德坤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王五。他像一头找到宝藏的恶龙,抱着那堆沾着不祥气息的金银,跌跌撞撞地冲进后面他狭窄的卧房。门被他从里面死死锁上。
小小的卧房里只有一床、一柜、一桌。赵德坤将沉重的金银一股脑堆在冰冷的土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喘着粗气,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着绿光,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些银锭和金叶子。冰冷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带来一种近乎病态的快感。
然而,狂喜的浪潮稍稍退去,冰冷的现实和恐惧如同附骨之蛆,悄然缠了上来。
官宣!全是带着官府印记的官银!还有那来历不明、沾着血污的金子!这些东西,见不得光!土匪杀的人,谁知道是什么来头?万一是官面上的人呢?万一那三个煞星哪天又想起来,或者走漏了风声呢?这些钱,现在就是一堆烫手的山芋,一堆随时可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的炸药!
冷汗再次浸透了赵德坤的后背。他看着炕上那堆诱人的东西,眼神从贪婪渐渐变得惊惶。不行!不能就这样放着!必须处理掉!尤其是那些官银,上面的印记就是催命符!
怎么处理?熔掉!对!熔掉!把官银熔成无字无印的银饼子,再把金叶子熔成金块!这样,就谁也认不出来了!赵德坤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是棺材铺掌柜,平时修补棺材、打制些小物件,家里备着小炉子和坩埚,正好派上用场!
说干就干!赵德坤如同鬼魅般行动起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金银藏进炕洞里,用破布堵好洞口。然后,他蹑手蹑脚地溜到后面的小作坊。作坊里堆着木料和工具,角落有个小泥炉。他搬来木炭,找出那个平时融化铅锡修补棺材的小坩埚,又翻出一把结实的大铁钳。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棺材铺里一片死寂,只有后院小作坊的方向,隐隐透出一点微弱的火光和拉风箱的“呼哧”声。
赵德坤蹲在小小的泥炉旁,炉膛里炭火烧得正旺,映着他扭曲变形的脸,汗水和炭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他死死盯着架在火上的小坩埚,坩埚里,几锭沾着泥土和暗褐色污迹的官银正在高温下慢慢变软、发红,边缘开始熔化成亮白的液体。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金属灼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气味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
“滋滋……”熔化的银子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赵德坤听来,却像是银锭临死前的哀鸣,又像是银子本身发出的、无声的诅咒。他心头一阵烦恶,用力拉动风箱,火苗猛地蹿高,贪婪地舔舐着坩埚。
“熔了你们……熔了你们就干净了……就是老子的了……”他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对抗心底深处那越来越强烈的不安。老掌柜临死前那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草席里那具脖子上翻着巨大伤口、死不瞑目的尸体,还有那三个土匪凶神恶煞的眼神……交替在他眼前晃动。
“呼……”他喘了口粗气,用铁钳夹起一锭刚熔去棱角、官印已模糊不清的银锭,狠狠地投入旁边盛满冷水的木桶里。
“嗤啦——!”一声剧烈的爆响!滚烫的银锭遇水,激腾起大团刺鼻的白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小作坊。白气中,赵德坤仿佛看到一张模糊扭曲、充满痛苦的脸一闪而逝!他吓得手一抖,铁钳差点掉进火里,心脏狂跳不止。
“谁?!谁在那儿!”他惊恐地低吼,猛地回头,抄起手边的一根木棍。作坊里空荡荡的,只有跳动的火光将他自己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张牙舞爪。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木桶里那锭已失去官印、变得圆钝丑陋的银块,他眼中重新燃起贪婪的光芒。就是这样!熔掉!都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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