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听骨斋废墟泛着釉质冷光,陆知远掌纹间的青痕突然刺痛。他拾起块沾着露水的碎瓷,日光穿透时竟映出嘉靖年间的窑场——梳双螺髻的周玉瓷正将金步摇刺入青花龙缸,缸底沉淀的釉浆里漂浮着民国二十三年的《申报》。
"陆法医当心!"孟蝉的警告混着瓷器刮擦声。废墟深处突然立起半截釉化脊椎,骨节孔洞中窜出数百只带血槽的瓷蟋蟀。这些虫豸爬过的砖缝里,接连浮现出用指甲刻写的苗文:"丙辰残章未绝"。
当陆知远踩碎第七只瓷虫时,鞋底突然黏上块带牙印的趾骨。骨面浮凸的纹路与听骨斋密室《辋川图》完全吻合,只是垂钓老叟的位置多了个朱砂标记——正是青花龙缸沉入火道的坐标。
阊门老茶楼的密室飘着陈年龙井香,孟蝉用银针挑开《釉海残章》的裱糊层。这本从荣庆班武生尸身上搜出的古籍,内页竟用少女经血写着烧窑秘法。当陆知远瓷化左掌按在"阴阳火候"章节时,纸面突然凸起周延儒的掌印。
"他在用巫术篡改窑谱!"孟蝉的辰砂笔在空白处画出逆转符,纸页突然渗出黑血。血珠滚落处显影出惊悚画面:青花龙缸正在幽冥火道中融化,缸体流出的釉浆里浸泡着七具现代女尸——她们的太阳穴都嵌着荣庆班的银丝头面。
茶案上的紫砂壶突然炸裂,滚水在《残章》上烫出星宿图。陆知远发现水渍形成的奎宿方位,正是自己昨日取证的圣玛丽教会医院停尸房。
子夜教会医院的停尸柜渗出釉色寒气,陆知远用瓷化手指划开第三具女尸的胸腔。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竟塞着团带牙印的瓷土,土中包裹的银十字架刻满《烧骨经》片段。
"这是西式炼魂术!"孟蝉的银铃震碎尸柜玻璃,冷藏室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地下祭坛时,看见八十一名修女石膏像围成环状,她们高举的烛台竟是人腿骨制成。祭坛中央的青砖地上,釉浆绘制的十字架纹路里,浸泡着半本染血的《圣经》。
当陆知远翻开浸透的《约翰福音》时,内页文字突然蠕动重组,变成周延儒手书的《阴阳窑变赋》。书脊中掉出张泛黄照片——民国十二年的教会医院奠基仪式上,端着圣水的神父腕间隐约可见荣庆班的银丝手钏。
寅时的教堂彩窗映出诡异青虹,孟蝉用苗刀劈开忏悔室暗门。密室墙面的苦路十四处浮雕,竟全用瓷化人骨拼制。第七处"耶稣跌倒"的场景里,镶嵌的肋骨分明刻着沈碧君的生辰八字。
"他们在用西洋法阵养瓷胎!"孟蝉的银针挑开石膏圣母像,塑像内腔的釉浆中沉浮着七枚带血槽的十字架。当陆知远将瓷化左臂浸入圣水池时,水面突然浮现双重倒影——神父装扮的周延儒正在给昏迷的沈碧君佩戴银丝头面。
祭坛后的管风琴突然自鸣,音管中喷出混着骨渣的釉浆。陆知远躲避时撞翻烛台,火焰顺着釉痕烧出幅星宿图:奎宿位置对应的,正是青花龙缸沉没的幽冥火道坐标。
黎明前的釉海泛起血沫,陆知远站在火道裂缝边缘。孟蝉将《釉海残章》撕碎抛入深渊,纸页突然化作八十一道青虹,在雾气中拼出完整的《河防图》。图中新增的十字标记处,教会医院地底缓缓升起半截龙缸。
"原来青花龙缸是阴阳窑的榫卯!"陆知远瓷化左臂插入缸体裂缝,鲜血顺着釉纹注入缸底。当缸内传出婴儿啼哭时,深渊中突然伸出数百只釉化手臂——那些嘉靖年间的窑工亡魂,正将龙缸推向民国时空的缺口。
孟蝉的苗刀斩断连接两界的银丝,刀身突然浮现周玉瓷梳妆的鎏金镜纹。当最后一根银丝崩断时,龙缸表面的青花突然活化,缠枝莲纹变成带倒刺的血管,将陆知远拽向四百年前的窑场。
幽冥火道深处响起荣庆班的云板声,陆知远在时空乱流中看见双重真相:嘉靖年的自己跪在周延儒面前,正将烧红的《河防图》烙在胸口;民国的孟蝉割破手腕,用巫血在教会医院绘制逆转星图。
当青花龙缸完全融化的瞬间,陆知远的心脏突然迸发青光。瓷化左臂的裂纹蔓延全身,将周延儒的残魂封印成釉壳。孟蝉抓住他尚未瓷化的右手,湘西血符与教会十字架在掌心交融,炸开道撕裂时空的白光。
晨光穿透釉海时,听骨斋废墟上多了具青花人俑。陆知远保持着推缸入火的姿势,胸口裂纹里嵌着半枚银十字架。孟蝉跪坐在旁,阴丹士林旗袍浸透幽冥火道的黑血,后背浮现出全新的刺青——用苗文与拉丁文交织的《赎罪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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