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的调弦声忽近忽远,像根细针轻轻挑动着陆九渊的耳骨。
他捏着银铃的指节微屈,刚要抬步上楼,就见雕花楼梯上缓缓解下一道月白身影——裙裾扫过栏杆时,腕间银铃与他掌中的那枚撞出细碎清响。
任盈盈立在楼梯中段,月光从她身侧的花窗漏进来,将她发间玉簪的光影投在青石板上,像朵半开的玉兰。
她望着陆九渊手中的银铃,眼尾微挑:"说书人好耳力,竟听得出这是'凤求凰'的起调。"
陆九渊垂眸看了眼银铃上的"任"字,忽然想起江湖传闻里日月神教的圣姑。
他将银铃递还,指尖在铃身上顿了顿:"姑娘琴艺惊绝,方才那曲《有所思》,比我在扬州听的清客弹得更有......"他顿了顿,"更有气性。"
任盈盈接过银铃,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是常年拨弦留下的痕迹。
她将银铃系回腕间,玉琴从臂弯转到膝头:"气性?
陆先生前日说'侠者当有脊梁',今日又在聚贤庄说'江湖不是一人之江湖',倒像是在说我们神教。"
陆九渊心头一跳。
他前日说书时确有暗讽日月神教行事狠辣,但未想过会传到圣姑耳中。
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身后的木柱:"在下只是说故事,不敢评点贵教。"
任盈盈的指尖划过琴弦,宫商角徵羽次第响起,却在"羽"音上生生掐断:"我父亲说,能让三百豪杰为乔峰敬酒的嘴,能让丐帮弟子喊'侠之大者'的笔,若肯为神教写本《圣姑行侠传》......"她抬眼望他,眼波像浸了月光的潭水,"陆先生可知,东方不败在黑木崖练的《葵花宝典》,最怕的就是'人心'二字?"
陆九渊听懂了她的暗示。
他望着她膝头的玉琴,想起方才琴音里的锋芒——原来这圣姑不是来听故事的,是来谈交易的。
他伸手按住自己的三弦琴,蛇皮面上还留着方才拨弦的余温:"在下只会说别人的故事,说不了自己的。"
任盈盈的手指在琴弦上蜷成拳。
她盯着陆九渊腰间的三弦,那琴身被摸得发亮,像块养了多年的玉。
半晌,她抱起玉琴起身:"陆先生的琴,倒比刀更利。"说罢转身便走,裙角带起的风卷走了桌上半张未写完的书帖,上面刚劲的"义"字被吹得翻了面。
陆九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忽然听见后堂传来粗重的脚步声。
转头时正撞进乔峰的目光——那黑面大汉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攥着半块吃剩的酱牛肉,嘴角沾着油星:"九渊,我明日要回丐帮了。"
上官海棠正替陆九渊收着桌上的茶盏,闻言手一抖,茶盏"当啷"砸在木盘上。
她慌忙去捡,耳尖的红却顺着脖颈漫到了锁骨:"乔大哥这么急?
前日聚贤庄的英雄还说要给您接风......"
乔峰大步走过来,蒲扇般的手掌拍在陆九渊肩头:"丐帮新接了河北的粮道,马副帮主来信说有契丹商队闹事。"他的拇指蹭过陆九渊肩颈处被琴带勒出的红印,声音忽然低了:"再说......"他瞥了眼低头捡茶盏的上官海棠,"江湖太大,总不能总赖在兄弟这儿听书。"
陆九渊望着乔峰眼底的血丝——这汉子这几日为了帮他化解与嵩山派的恩怨,连夜赶去三十里外的铁匠铺取他落在那儿的三弦琴。
他喉头发紧,伸手按住乔峰的手背:"一年。"他说,"明年今日,我们在雁门关外的望星楼再聚。
我备三坛二十年的女儿红,你带丐帮的卤牛肉。"
乔峰的眼眶突然发红。
他用力捶了陆九渊胸口一拳,震得三弦琴在桌上跳了跳:"好!"他转身抓起上官海棠手中的茶盏,仰头灌了半盏冷茶,"小海棠,明年你要是敢不带你那手绝妙的酱鸭,我可要用打狗棒敲你门槛!"
上官海棠终于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水光:"乔大哥要是敢忘了带卤牛肉......"她吸了吸鼻子,"我就把你在客栈里抢我酱鸭的事,写进千机阁的《江湖野史》里。"
三人都笑了。
陆九渊抱起三弦琴,指尖轻轻拨了个长音。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琴箱里撞出细碎的光。
他清了清嗓子,唱的是自己新编的《送别曲》:"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乔峰拍着桌子和,声音震得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上官海棠抱着茶盏坐在角落,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瓷上,把盏中残茶砸出层层涟漪。
直到更夫敲过三更,乔峰才扛起装着卤牛肉的包裹,大步走出客栈。
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时,陆九渊还能听见他的笑声:"九渊!
明年望星楼,你要是敢迟到——"尾音被夜风卷散,只余檐角铜铃的轻响。
陆九渊抱着琴回到楼上房间时,烛火已燃到了灯芯。
他将琴轻轻放在桌上,转身时瞥见床沿的微光——那是说书系统的面板,淡金色的光晕在被褥上流淌,像撒了把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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