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干事,要是县里有人问起这菌菇咋这么好,你就说是咱石壁山好水好,还有…还有你教得好!”王老憨补充道,脸上带着朴实的自豪。
陈青禾听着这些絮絮叨叨、带着泥土味儿的关心,看着一张张被山风和日头雕刻得黝黑粗糙、此刻却写满真诚的脸庞,鼻腔猛地一酸。那些在乡政府里经历的委屈、恐惧、算计、挣扎,那些名单带来的惶惑不安,仿佛都被这浓烈的菌菇香气和质朴的话语冲淡了。一股暖流,汹涌地冲上心头,烫得他眼眶发热。他不再推拒,只是笨拙地、一遍遍地说着:“谢谢…谢谢大家…我一定…一定好好干…”
混乱中,不知谁又塞过来一件洗得发白、肘部打着补丁的旧军大衣。“青禾,拿着!开春了,倒春寒也厉害!县里风大,不比咱山坳坳里,裹着点,暖和!”那军大衣带着淡淡的汗味和阳光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了他怀里的包袱上。
陈青禾彻底成了一个人形货架。他的破行李箱被撑得变了形,拉链艰难地合拢,缝隙里还顽强地探出几朵金黄的菌菇干。背包也鼓得像要炸开,肩带勒得他生疼。军大衣胡乱地搭在胳膊上,怀里抱着搪瓷缸子、保温杯和几个包袱,脚下还堆着几个实在塞不下的袋子。他站在那里,像个刚从丰收田里走出来的、笨拙而幸福的稻草人,身上挂满了石壁乡沉甸甸的馈赠和期盼。
来接他去县城的面包车,那辆漆皮斑驳、玻璃蒙尘的老旧“战车”,终于吭哧吭哧地停在了乡政府门口。司机老张头探出头,看着陈青禾这副模样,咧开嘴笑了:“嚯!小陈干事,你这是把咱石壁的土特产仓库搬空了啊?快上车!再塞车要散架喽!”
在乡亲们善意的哄笑声和“路上小心”、“常回来看看”、“到了给个信儿”的叮嘱声中,陈青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把自己和那堆“山一样的馈赠”塞进了面包车狭窄的后座。车门艰难地关上,隔绝了外面喧嚣而温暖的声浪。
车子发动,引擎发出老牛般的喘息,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陈青禾费力地从塞满菌菇干的包裹缝隙中,将脸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用力向外望去。
夕阳的金辉洒在低矮的乡政府平房上,落在歪斜的电线杆上,镀在那些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用力挥着手的身影上。钱老头拄着拐棍,刘婶还在抹着眼角,王老憨憨厚地笑着挥手…他们的身影在扬起的尘土和金色的光晕中渐渐模糊、缩小,最终与石壁乡那熟悉的、带着几分破败却无比真实的轮廓融为一体,飞快地向后退去。
怀里,是赵前进那个冰冷坚硬、刻着秘密的搪瓷缸子;膝上,是那个贴满各色标签、记录了他重生以来所有惶恐与挣扎的旧保温杯;身边、脚下,甚至头顶的行李架上,都塞满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菌菇干、山货,沉甸甸的,带着阳光和泥土的温度,几乎将他包围。
车子颠簸着驶上通往县城的坑洼土路,每一次剧烈的摇晃,都让满车的菌菇干簌簌作响,浓郁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霸道地钻进鼻腔。陈青禾抱着保温杯,感受着车身传来的震动。突然,他感觉杯壁上一阵轻微的异样。
低头一看,保温杯上,那张写着“李卫国-深水巨鳄?”的标签,因为年深日久,又被山洪和汗水反复浸染,边缘的胶水早已失去粘性。此刻,在剧烈的颠簸和车内温湿的菌菇气息作用下,标签的一角,正颤巍巍地、一点一点地卷曲、翘起。
陈青禾的心,随着那翘起的标签角,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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