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离开这里。"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绯樱却仍在发抖。谷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接过来时才发现瓶盖已经被贴心地拧松了。
这种细节平时会让她心头一暖，现在却像尖刀般刺入胸膛。
"他们找到我了..."绯樱盯着水面自己的倒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我昨晚..."
"为什么..."隧道灯光在车窗上划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映得绯樱脸色阴晴不定，"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某种滚烫的情绪在绯樱胸口炸开。她猛地扑进谷云怀里，力道之大让两人撞在车门上。
"笨蛋！白痴！"绯樱的声音闷在谷云胸前，混合着哽咽和怒骂，"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我绝对...绝对..."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谷云后背，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谷云轻抚她颤抖的脊背，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不会的。"他的唇贴在她耳边，"我答应过，就算死了也会变成鬼魂缠着你。"
绯樱抬起头，泪水冲花了精致的眼妆，露出下面那个真实的、伤痕累累的十九岁女孩。
她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谷云的吻堵了回去。这个吻不同于往日的嬉闹，带着某种决绝的力度，仿佛要通过唇齿相接传递所有无法言说的誓言。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绯樱发现车已经停在了谷云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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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亮，绯樱蜷缩在沙发上，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
她的眼睛干涩发痛，整夜未眠，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床上熟睡的谷云。
他的呼吸平稳，黑色发圈松松地挂在手腕上，随时可能滑落。
绯樱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辆卡车离他们只有三十公分。
三十公分，再近一点，谷云就会——
她猛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再看下去我要收费了。"
谷云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半撑起身子，眯着眼睛看向她，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绯樱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谷云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走到她面前蹲下。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触到一片冰凉。
"……你哭了？"
绯樱猛地别过脸，声音低哑："没有。"
谷云没拆穿她，只是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紫色短发，然后站起身，走向厨房。
"我去泡热可可。"
五分钟后，他端着两杯热饮回来，递给绯樱的那杯加了双倍——她熬夜写代码时的最爱。
绯樱接过杯子，指尖微微发抖。
谷云在她身旁坐下，沉默地喝了一口自己的可可，然后开口："我查了那个司机。"
绯樱的手指收紧。
"他确实和木兆集团有关系，但证据链断了。"谷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不过，我妈已经让人盯着他了。"
绯樱盯着杯子里融化的，低声问："……你怕吗？"
谷云侧头看她："怕什么？"
"怕死。"
谷云沉默了一瞬，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怕啊，当然怕。"
绯樱猛地抬头看他。
"但我更怕你出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所以，别想着一个人去冒险。"
绯樱的呼吸一滞，眼眶发热。
她放下杯子，突然伸手抓住谷云的衣领，把他拉近。
两人的额头几乎相抵，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我们假装没关系吧。"
谷云挑眉："什么意思？"
"表面上，我们只是普通同学。"绯樱盯着他的眼睛，"不牵手，不一起吃饭，不在学校有任何亲密接触。"
谷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绯樱的指尖微微发颤，但语气坚定："暗地里，你安排人保护我，我也会盯着你的安全。"
谷云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你这是要和我搞地下恋情？"
绯樱恼羞成怒地掐了他一把："认真点！"
谷云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的红绳，声音低沉："……你真的觉得这样有用？"
"至少比现在安全。"绯樱咬牙，"曲靖的目标是我，如果我和你看起来没关系，他就不会对你下手。"
谷云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好。"
绯樱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谷云盯着她，突然伸手解开她手腕上的红绳，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用粗糙但灵活的手指为她扎了个马尾。
"……干嘛？"绯樱摸了摸脑后整齐的发束，有些不习惯。
"这样精神点。"谷云轻笑，指尖擦过她后颈时，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明天开始，我就是你'不太熟的学长'了。"
绯樱盯着他，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趁机跟别的女生说话——"
"比如谁？瞳羽？琴瑶？还是千辰？"谷云故意扳着手指数，被绯樱狠狠掐了一把才笑着讨饶，"错了错了，我保证当个合格的'路人甲'。"
绯樱冷哼一声，松开他，端起已经凉掉的可可一饮而尽，然后故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谷云学长，你泡的饮料真难喝。"
谷云笑着看她，没反驳。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在楼梯口默契地错开时间。绯樱走出大楼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阳台上的谷云。
阳光落在他身上，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的表情。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里面装着刚写好的定位程序——只要谷云的手机开机，她就能随时找到他。
而谷云站在阳台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轻轻转了转手腕上的黑色发圈，低声笑了笑。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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