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震得云层都在摇晃。
林问天踩着逆鳞剑掠过山巅时，腥甜的血气已经漫到了鼻尖——混沌盟总部的黑塔像根刺入苍穹的毒针，塔尖翻卷的灰雾里，毁灭魔尊的暗黑铠甲正泛着吞噬万物的幽光。
"苏姑娘！"南宫魅影的短刃划破三个混沌修士的喉咙，血珠溅在她新褪成琥珀色的眼瞳里，"东边防线交给你，我去缠住那几个阵法师！"话音未落她已旋身跃出，发尾的银铃碎成一串急响，像把刺进敌阵的淬毒银梭。
苏璃月的狐尾在身后炸成九团雪云，每根狐毛都渗出碧绿色的雾珠。
她指尖轻点，毒雾便顺着风卷向正攀爬云梯的混沌军——那些修士刚触到毒雾就发出凄厉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敢动他？"她眼尾的红痣随着冷笑轻颤，"我让你们连魂魄都化在毒里。"
林问天站在高空往下看。
雷震岳的雷霆巨斧劈开半片天空，每一道雷弧都精准劈在毁灭魔尊的铠甲缝隙；清音的白色法袍在尸山血海里翻飞，她每念一句"众生平等"，重伤的联盟修士便会咳出黑血，眼中重新亮起光。
这是他布局三月的杀局：用雷震岳的刚猛拖住终极战力，用清音的治愈稳住军心，用苏璃月和南宫魅影撕开外围防线——他要的从来不是屠尽混沌盟，而是...
"只取一人。"他对着风低语，逆鳞剑在鞘中轻鸣。
前世云瑶点在他脸颊的朱砂印突然发烫，像根细针挑开十年前的记忆：那时她也是这样站在高台上，月白裙角沾着桃花，说要和他看遍三界花开。
黑塔顶层的紫晶门轰然炸裂。
林问天踏着碎玉般的晶屑跃入时，正看见云瑶站在鎏金祭台中央。
她披着缀满星纹的命运长袍，指尖捏着泛着幽光的三界命书，发间那支他送的桃花簪，此刻正缠着腥红的因果线。
"你终究来了。"她的声音像寒潭里的冰棱，可眼尾却比记忆中更红，"我算过三百种可能，你会为仇恨杀我，会为责任囚我，甚至会为那些女人弃我——"她突然笑了，发间桃花簪的花瓣簌簌坠落，"可我没算到，你竟能跳出镜湖的因果网。"
林问天一步步走上台阶。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面对毁灭魔尊时还快。
逆鳞剑在掌心发烫，剑纹里流转的不再是狰狞的血色，而是他在镜湖底悟到的、比月光还柔的光："这一次，我不为仇恨来，不为责任来。"他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望着她眼底翻涌的疯狂，"我来带你回家。"
云瑶的指尖骤然收紧，三界命书的封皮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混沌之气从她七窍涌出，将整座祭台裹成漆黑的茧："回家？"她的声音开始扭曲，"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那些仙门说我是妖女，妖族嫌我带血瞳，连你...连你前世都要为了天下负我！"她突然抬手，因果线如毒蛇般缠向林问天的咽喉，"现在天下在我手里，你却要我回头？"
逆鳞推演在林问天识海展开。
三秒后的画面里，因果线会刺穿他的心脏，但同时——他看见希望仙子的净世莲华正从东边天际升起，命运先知的咒语正撕裂混沌茧的缝隙。
他不退反进，逆鳞剑挽了个剑花，精准挑断缠向咽喉的因果线："前世我负你，这世我还。"
天地在相撞的刹那震动。
林问天的逆鳞之力是清泉，要涤尽她心头的魔；云瑶的因果之力是浊流，要卷着他同坠深渊。
祭台的汉白玉砖纷纷碎裂，紫晶穹顶的星光被染成血红色。
直到那朵净世莲华裹着清香撞破混沌茧，直到命运先知的"因果归位"咒在耳边炸响——林问天等的就是这一刻。
"逆鳞推演·极限！"他低喝一声，逆鳞剑化作一道银芒。
云瑶瞳孔骤缩，她看见的不是杀招，而是前世春日里，那个穿青衫的少年蹲在桃树下，小心翼翼为她别上桃花簪的模样。
剑尖刺入她心口时，林问天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带着玉兰香的灵魂印记渡了过去："瑶儿，看看你心里，除了恨，可还有...?"
云瑶的血溅在他脸上。
她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想起镜湖底那个幻象：少年说要带她去海外种玉兰，说要给她编九十九朵桃花簪，说...说"我永远不会负你"。
她喉间的腥甜突然变成了桃花蜜的味道，缠着她的因果线一根接一根断裂。
"那朵桃花..."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泪水混着血珠砸在命书上，"开得...正好吗？"
林问天替她擦掉脸上的血，指腹碰到她发间那支断成两截的桃花簪："我在青丘山种了片桃林，今年开得比往年都盛。"他将她抱进怀里，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正从狂乱变得平稳，"我们这就去看，好不好？"
混沌盟的黑塔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
远处传来雷震岳的怒吼："魔尊那老东西跑了？"清音的轻笑混着风声："无妨，混沌之气已散，掀不起大浪了。"苏璃月的狐尾扫开最后一片毒雾，对南宫魅影挑眉："走啊，去看看那两人。"
林问天抱着云瑶走出祭台时，晨光正漫过东方。
他望着天边翻涌的云，突然觉得心口发闷——那是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像有根细针藏在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扎着。
他低头看向怀里逐渐沉睡的云瑶，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等你醒了，我们就去青丘。"
可他没注意到，在黑塔倒塌的废墟里，一片沾着混沌之气的桃花瓣正缓缓飘起。
花瓣上的血色纹路，竟与他心口的逆鳞印记，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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