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炙烤着秘境出口的群山,蒸腾的热浪让空气微微扭曲。梦朔雪站在山顶边缘,淡粉色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眯眼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恍然间竟有些站立不稳——秘境中漫长的三载春秋,外界不过短短一月,这时空错乱的感觉让他不禁低叹:"恍如隔世!"
计烟泽踩着满地滚烫的碎石走来,腰间玉佩随着步伐叮咚相击。他刻意放柔了嗓音:"主上接下来有何打算?要不要..."
话音未落,秋月白已横跨一步挡在两人之间,月白长衫在烈日下白得刺目:"你且回吧。"声音里像带着刀锋,"另外把《天机残卷》派人给东方星移送回去,老东西,敢算计我的人……"说着嗤笑一声。
计烟泽挑眉并未接话,视线越过秋月白肩头。他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公子以为如何?"说话时手指有意无意地抚过腰间玉坠,挑衅地瞥了秋月白一眼。
"你又打不过我师父!"星野突然从岩石后蹦出来,小脸被晒得通红,"再这样...唉!"他老气横秋地摇头,束发的红绳随着动作剧烈晃动。
计烟泽眯起桃花眼:"小鬼,你..."
"哼!"星野不等他说完话转身丢下一句,"今晚最好别睡!"说完一溜烟躲到梦朔雪身后,只探出个汗湿的脑门。
梦朔雪轻笑出声,笑声里却浸满疲惫。他抬手轻抚,一阵微风拂过星野汗湿的额头瞬间被吹干
"走吧。"转身时衣角扫过山石边的野草,惊跑几只蚱蜢,"世俗琐事...太耗心神,日后你便听他的……"
竹园小院内,烈日被茂密的竹叶滤成斑驳光点。梦朔雪执黑子的手指微微发颤,棋子表面凝着细小的汗珠。对面秋月白忽然开口:"何时启程去木傀城?"声音比往常温和些许。
"你说..."梦朔雪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墨幽他们真的死了吗?"一滴汗水恰在此时坠落在棋盘上,将一粒黑子浸得发亮。
秋月白执棋的手悬在半空,白玉棋子映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死了,也没死。"棋子落下时发出清脆声响。
梦朔雪突然将手中棋子掷回檀木棋盒,碰撞声在静谧的午后格外刺耳。"乏了。"他起身时衣袖带倒桌边茶盏,却浑然未觉,拖着步子向小楼走去。阳光将他背影蒸腾得微微扭曲。
秋月白凝视着棋盘上四散的棋子,眉头紧锁。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棋子——不对,道印明明已经消散,为何还会如此?
二楼窗前,梦朔雪确认庭院中的人影未动,才松开紧握窗棂的手。他踉跄着跌坐床沿,右手死死按住心口。
方才对弈时那一阵揪心疼痛来得太突然,险些让他咬破嘴唇。"道印啊..."他苦笑着抹去额头的汗珠,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当真非死不可么..."
强撑精神盘坐调息,魂海中那方玉佩正泛着异常的光芒。"地阙九重?"他神识化形的小人仰头望着浮现的鎏金文字,伸手触碰时激起灼热的气浪。当读到"万里同尘"时,小人兴奋地跃起,却在触及修炼法诀时被烫得缩回手指。
"让哥哥先参悟再教我..."现实中的梦朔雪喃喃自语,声音渐渐低弱。他歪倒在竹席上,发带松脱,满头银发如瀑铺散,指尖还无意识地揪着心口衣料。
秋月白的神识如清风收回。他踏着吱呀作响的竹梯上楼,动作极轻地替人摘下发带。
小心翼翼的将掌心覆上正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瞳孔骤缩——心脏时不时便会剧烈收缩,上面的雷光一闪即逝。
"原来藏在这里..."他用冰帕拭去那人额间冷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为何...瞒着我?"
窗外,午后的骄阳突然被乌云吞噬,竹林间刮起带着桃花香味的热风。
破晓的霞光刺透云层时,整座天启云城已浸在鎏金的晨辉中。梦朔雪推开雕花小窗,远处云海翻涌如浪,穿梭其中的各家弟子手中撤红挂绿忙碌不停。
"真快呀,他们要结婚了。"他指尖掠过窗边凝结的云露,水珠里倒映着一群金翅鹏鸟正往飞仙台运送珊瑚树。
楼下突然传来星野的惊叫,小孩追着一朵撒金粉的祥云,险些撞上浮空岛边缘的结界。
秋月白广袖翻卷将星野捞回,宝蓝色法袍上银线绣的云纹散发着淡淡流光。"齐家送嫁队伍带着《山河社稷图》。"
他望向云海深处,那里有百匹双角龙马正踏着祥云而来,"这嫁妆……真是体面。"
梦朔雪忽然按住心口,不时抽痛的心脏让他痛苦不已。飞仙台上正在搭建的九层礼台,每层都暗合周天星斗之数——。
"主上。"
计烟泽手持一只古朴的青铜酒樽破云而来,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指尖轻挑,一张用星砂书写的喜帖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银光,故意悬停在秋月白鼻尖前三寸处。
"齐家三长老送来的喜帖。"他拖长了尾音,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人家这就修成正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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