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权…柄…”
老萨满那无声翕动的唇形,如同古老的冰咒,烙印在毡房内死寂的空气中。每一个口型的艰难勾勒,都仿佛耗尽了这垂死老人残存的魂灵。萨满婆婆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她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捣药的石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凌霜抱着星儿,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冰封的权柄?这指向的是什么?是星儿手臂上那源自祭坛的幽蓝冰晶?还是她掌心里那吞噬寒气的邪恶烙印?抑或是…那即将挣脱锁链的壁画恐怖本身?
毡房内,温度骤降。火塘里本就不旺的火苗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瞬间缩小成奄奄一息的一点幽蓝,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这股寒意并非来自外界风雪,而是源自老萨满那如同枯木般的身躯深处,带着一种古老、沉寂、即将消散的悲怆。老萨满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他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珠疯狂转动,仿佛在凝视着常人无法看见的、来自深渊的恐怖景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抽气声,每一次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老萨满!”萨满婆婆发出一声悲泣,扑上前去,用沾满草药的手死死按住老萨满剧烈起伏的胸膛,口中急速吟唱着更加古老、更加急促的驱邪咒文。但那颤抖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剧烈!老萨满枯槁的手猛地抬起,如同痉挛的铁钩,死死抓住了凌霜的衣角!力量大得惊人!
凌霜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怀中的星儿差点脱手!她惊恐地低头,对上老萨满那双几乎要凸出眼眶的浑浊眼珠!那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无法言喻的祈求,以及一种…洞穿了某种终极真相的绝望!
“谷…祭…”一个更加破碎、几乎无法辨认的气音,混合着血沫,从老萨满痉挛的喉咙里艰难挤出。“…孤…峰…终…眼…”他的手指死死攥着凌霜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抠进兽皮里,力量却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那枯槁的手臂猛地垂落,砸在兽皮上。深陷的眼窝中,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凝固的恐惧。
老萨满,图鲁部最后的精神支柱,在留下这语焉不详、却沉重如山的遗言后,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毡房内,只剩下萨满婆婆压抑的悲泣和火塘里那一点幽蓝火苗发出的、如同鬼火般的噼啪声。
“谷祭…孤峰终眼…”凌霜喃喃重复着这破碎的遗言,如同咀嚼着冰冷的砾石。谷祭?是指风暴谷的祭祀?孤峰终眼…是那座投射出不祥符文的雪峰之巅?老萨满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在指引她们…去那里?完成某种祭祀?作为最后的…终结?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悲怆和宿命感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凌霜的灵魂!她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昏迷的星儿,手臂上的幽蓝冰晶在昏暗光线下幽幽闪烁。钥匙…冰封的权柄…谷祭…孤峰终眼…所有的碎片,都指向那座如同墓碑般矗立在风暴谷尽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孤峰!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大地心脏炸裂的巨响,猛地从风暴谷深处传来!整个图鲁部落都为之剧烈一震!毡房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悬挂的油灯疯狂摇曳!紧接着,一道难以想象的、纯粹到刺眼的巨大暗红色光柱,如同神灵愤怒的审判之矛,猛地撕裂了厚重的铅灰色云层,自风暴谷深处那座孤绝陡峭的雪峰之巅,轰然投射而下,瞬间将整个昏暗的天地照得一片妖异猩红!
光柱并非射向部落,而是直指苍穹!在光柱的源头,峰顶虚空之中,一个比骨哨符文更加巨大、更加古老、更加扭曲复杂的暗红色符文虚影,如同燃烧的烙印,清晰地悬浮在那里!正散发着贯穿天地的、令人灵魂崩解的恐怖威压!那符文的形态,与骨哨上的、冰湖洞穴壁画上的同源,却更加完整,更加…充满了毁灭的欲望!
“雪魔——!!!”
“黑山醒了——!!!”
部落里瞬间爆发出无数道充满极致恐惧和绝望的嘶吼!这景象,比上一次更加恐怖!上一次的光柱是引动,是警告!而这一次,是彻底的苏醒!是灭世的宣告!
“嗷呜——!!!”毡房外,那头守护的银灰狼王,对着那贯穿天地的暗红光柱,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恐惧和战栗的咆哮!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银灰色的毛发根根倒竖,猩红的狼眼死死盯着峰顶那巨大的符文,充满了本能的、源自血脉的臣服与恐惧!但它没有退缩,反而更加靠近了毡房破碎的门帘,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对抗般的咆哮!
“塔娜首领!”巴根连滚带爬地冲进毡房,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带着哭腔,“雪魔…雪魔彻底醒了!光柱…光柱下面…冰层在裂开!有…有东西要爬出来了!”他指着孤峰的方向,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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