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玄微老道嗤笑一声,下巴一抬,指着窗外昆仑墟的方向,“你瞅瞅外面!昆仑墟的暴雪都埋不住他!老天爷都没能收了他!‘林天生’这仨字,压得住!”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仿佛这名字就是为这小东西量身定做的盔甲,“就这么定了!以后他就是林天生!咱们清虚观的小六子!”
“小六子?” 赤霞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看襁褓里那丁点大的小人儿,再看看自己几个师兄师姐,噗嗤一声又乐了,“行吧,小六子就小六子,听着还挺顺口,比‘天生’接地气儿!”
名字就这么带着点蛮横地被师父拍板定下了。接下来,就是清虚观有史以来最简陋、也最诡异的入门仪式。
供桌?就是那张平日里放香炉、偶尔也当饭桌的破旧条案。三师姐云苓手脚麻利地收拾掉上面散落的几颗干瘪松子,又翻箱倒柜,总算在犄角旮旯里摸出半张还算完整的、边缘都卷了毛边的黄裱纸——据说是去年祭灶王爷剩下的。
贡品?大师兄凌霄皱着眉,在空空如也的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端上来一个冻得梆硬的梨,还是秋天存下来忘了吃的,表皮皱巴巴像老太婆的脸。二师兄铁岩挠挠头,从自己怀里贴身的口袋里,摸出小半个舍不得吃的、油纸包着的咸菜疙瘩,郑重其事地摆在了冻梨旁边。这“丰盛”的贡品组合,看得玄微老道嘴角直抽抽。
香炉里的香倒是插上了,可惜只剩三根半长不短的线香,还是受潮了的,点起来烟雾缭绕,熏得人直咳嗽,味儿还特别冲。
仪式主持,自然是玄微老道本人。他换下了那身湿透的破道袍,穿了件相对干净、但也打了俩补丁的旧袍子,勉强算是有了点仪式感。他肃着一张脸,站到了供桌后头。
“咳咳!” 老道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找回点当年开坛做法的气势,“今有昆仑弃婴,无名无姓,天幸遇我玄微,入我清虚门墙!赐名林天生,行六!自今日起,为我玄微座下第六亲传弟子!天地为证,道心为凭!礼——成——”
这“礼成”两个字喊得是抑扬顿挫,余音绕梁。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环节——新弟子“拜师”。
理论上,得新弟子自己给师父磕头、奉茶(或者别的啥象征性的东西),再在拜师帖上按个手印啥的。
可问题来了,新弟子本人——林天生小朋友,此刻正躺在三师姐云苓临时贡献出来的、铺了厚厚软垫的竹编小摇篮里,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小呼噜打得均匀又香甜,口水顺着嘴角流出一道亮晶晶的银线,滴在柔软的垫子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愣是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师父…这…这咋拜?” 二师兄铁岩看着摇篮里雷打不动的小人儿,憨憨地问出了关键问题。难道要把他摇醒?看着那香甜的睡颜,谁下得去手?
玄微老道的庄严脸差点没绷住。他瞪了铁岩一眼,没好气道:“咋拜?替他拜!” 他大手一挥,指着供桌,“铁岩,你去,代表小六子,给祖师爷牌位磕个头!”
“啊?我?” 铁岩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懵。
“废话!不是你难道是我?!” 玄微一瞪眼。
铁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老老实实走到供桌前,对着那块据说传了好几代、漆都快掉光了的祖师牌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祖师爷在上,弟子铁岩,代小师弟林天生磕头了!您老多保佑啊!” 那虔诚劲儿,比他当年自己入门时还足。
磕完头,铁岩爬起来,揉着有点红的额头,看向师父:“师父,然后呢?”
“然后?” 玄微老道捋了捋胡子,目光落在云苓铺在供桌上那张皱巴巴的黄裱纸上,上面墨迹未干,歪歪扭扭写着“拜师契”三个字,下面是空白。“按手印!” 老道斩钉截铁。
按手印?替磕头就算了,这手印还能替按?众人目光再次聚焦到摇篮里那位“当事人”身上。
玄微老道显然没打算讲道理。他几步走到摇篮边,弯下腰,伸出两根枯瘦但还算干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像捏豆腐似的,捏住了林天生那只露在襁褓外面、胖乎乎、软绵绵的右手手腕。
小家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打扰了美梦,小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小嘴不满地撅了撅,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小猫被踩了尾巴的、极细微的哼唧。但这反抗如同蚍蜉撼树,他那点小力气在玄微老道手里,跟没有差不多。
老道捏着他的手腕,将那只攥成小拳头的手,慢慢提溜起来。小拳头肉乎乎的,指关节像一个个小肉坑,指甲盖粉嫩透明。
“云苓!印泥!” 玄微头也不回地吩咐。
三师姐云苓赶紧从针线笸箩里翻出个装胭脂用的小瓷盒,里面是半凝固的、不知道掺了啥的红色膏子,勉强能当印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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