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臭巢穴·指向标与活地图
冰冷的雨水沿着破窝棚顶的破洞滴落,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混合着垃圾堆里腐烂物的恶臭,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捏出水来。苏酥靠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抽痛和潮湿的霉味。
她看着眼前这支“残兵败将”:
陈伯:像个破布娃娃般瘫在角落,灰败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腿伤处虽然重新用撕下的破布包扎了(换了条略干净的——相对之前那条沾血肉的而言),但那层不祥的青黑色仍在缓慢地向周围皮肤侵蚀,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细微的、如同墨绿根系般的脉络在若隐若现!被凝寂碗粗暴翻检后的脑域创伤更是难以估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行将就木的腐烂衰败气息——他就是那枚即将被引爆的“定时炸弹”,钥匙没找到,人先没了。
少女:依旧沉睡,如同精致的玉雕。唯一的变化是额心那点米粒大小的火痕,在经历一次爆发后显得更加凝实,如同一颗微小的红宝石嵌入皮肤,恒定地散发着温和的暖意。这股暖意甚至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层微弱但稳定的“暖场”,驱逐了附近尺许的湿冷寒气,与她手腕上那条同样蛰伏、黯淡了几分的小火蛇一起,成了这片污秽冰冷巢穴中唯一的、令人稍感安稳的存在(也是苏酥的精神支柱兼唯一武力保障)。
凝寂碗:堵口成功(物理)!那团填塞在裂痕豁口里的脏绷带(内含陈伯血肉污浊)似乎与破损处的幽绿能量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共生”平衡。幽绿光芒被有效地压制、禁锢在碗壁内部,只能透过绷带纤维的缝隙极其微弱地、如同呼吸般明灭着。碗体也不再激烈嗡鸣,只是偶尔发出一丝极其低沉、如同内部淤塞般的“嗡嗡”闷响。它的指向性探测能力似乎也被大大削弱、聚焦了——碗口前端对着窝棚外垃圾堆的某个特定方向,光芒明灭的频率极其稳定,像是在坚定地标示一个方向,而非像之前那样对任何附近的污源都产生反应(比如陈伯伤口散发的残余光雾,它现在似乎视而不见了)。
“碗爷消停了,人也快没了,火总在别人脑门安家乐业了…”苏酥喃喃自语,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豁达,“挺好,至少碗爷指了个路,不用咱自己瞎子摸象去找垃圾。”
关键问题回到原点:陈伯脑子里的线索!那把“钥匙”到底是什么?在哪?!
苏酥的目光再次落在陈伯身上。强行动用精神力再去刺激他那如同烂泥潭的意识海?纯粹找死,且不说碗现在罢工了(物理堵塞+忌惮少女火痕),她自己那点可怜的精神力也不敢轻易再碰那团污浊混乱的记忆碎片。凝寂碗之前暴力的搜查只锁定了“废品站”和“冰冷光滑骨头感小物件”这两个关键词,具体细节完全模糊。
“废品站…南郊…老陈捡破烂的…废品站…”苏酥拧着眉头,在垃圾堆里搜刮关于这老头的信息碎片。可惜,她对这地方的认知仅限于“南郊很破很穷”,对陈伯的了解更是零,仅有的线索就是他身上的工牌(模糊不清的字迹)、住处风格(捡垃圾为生)和刚才记忆碎片里的模糊场景。
“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还不是巧妇…”她揉着肚子,饿得咕咕叫。体力消耗太大了,再不吃点东西别说找线索,她自己都撑不住推车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呻吟从陈伯喉间溢出。
苏酥立刻凑过去。
“…钥匙…锁…血…光…”陈伯的嘴唇翕动着,吐出的词语支离破碎,混杂着痰音和痛楚。他的眼皮在剧烈抖动,但就是无法睁开,显然意识仍在极度混乱痛苦的边缘挣扎。“…跑…快跑…门…开了…都…死…”
这些话如同呓语,听在苏酥耳中却如同惊雷!
钥匙!锁!血光!门!死!
这绝不是胡言乱语!这是他那被污染侵蚀、濒临崩溃的潜意识中,关于那个“冰冷光滑小物件”及其关联的最核心的恐惧浓缩!是凝寂碗想要却未能完全剥离出来的关键信息!而现在,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侵蚀下,这些东西如同坏死的神经脉冲,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
“老陈!老陈!”苏酥激动地压低声音,几乎要抓住他的衣领,“什么钥匙?什么样的锁?在哪?!什么门?!”
似乎被她急切的声音刺激到,陈伯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溺水的人拼命挣扎,痛苦指数明显上升! 他腿伤处的青黑脉络骤然亮了一瞬,额角的血管也突突跳动!意识反而更加混乱不清,呓语也变得毫无逻辑:“…蚂蚁…好多的蚂蚁…吃…冷的…骨头…粘…粘上了…甩不掉…”
线索碎片再次变得混乱。苏酥心中警铃大作:再刺激下去,人没救活,这宝贵的“人形地图+信息库”就真要变成一团死肉了!
必须稳住他!至少要稳定到……指引方向!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了凝寂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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