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城的寝宫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阴冷走廊的气息。室内巨大的魔能炉散发着足以融化钢铁的热量,却丝毫无法驱散三兄弟心中那刺骨的寒意。
“这下肯定坏了呀!大哥!” 猪老三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怒野兽,巨大的蹄子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地板上来回踱步,每一次落脚都让沉重的黑石地板发出呻吟。他覆盖着魔甲的胸口剧烈起伏,喷出的粗气带着白雾,小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恐慌和焦躁。“坏了!彻底坏了!”
“确实很不妙啊……” 猪老大庞大的身躯坐在一张同样巨大的石椅上,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肌肉虬结,但此刻那张猪脸上却写满了惊慌失措。他粗壮的蹄子紧紧抠着石椅扶手,一双牛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站在中央的猪老二,声音带着颤音:“二弟,你快赶紧想想办法吧!这回只能仰仗你的智慧了!大哥我……我脑子转不动啊!” 他求助的目光几乎要把猪老二洞穿。
“大哥!” 猪老二同样焦头烂额,他那身紧绷绷的礼服领带此刻成了他的出气筒。他一只蹄子死死拽着领带结,用力地左右拉扯,仿佛那不是领带而是绞索,勒得他本就粗短的脖子更加通红,声音也因急促而尖利起来:“不是我不想啊!这事儿也太大!捅破天了!天堂!那是天堂来的信使!那几片白羽毛你看见没?圣洁得能闪瞎眼!沾着咱们这地方都觉得晦气!”
猪老三猛地停下脚步,蹄子重重一顿:“不是!咱们跟天堂,自从前任魔王大人……就是现在失踪那位……上任后,关系一直以来不都应该不错吗?井水不犯河水那种!这突然找上门来算怎么回事?” 他烦躁地抓挠着自己头盔下的鬃毛。
猪老二终于放弃了蹂躏那条可怜的领带,蹄子无力地垂下来,小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我估计……就是帝国和王国在四国会议上输得太惨,输得太快!世界局势一下子变了天!平衡被打破了!天堂那边……肯定是坐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一点勇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惊惧的猜测:“而要猜测他们这次突然造访的目的……十有八九,跟那位坐在咱们主位上的‘公主殿下’……诗穗大人有关……” “诗穗大人”四个字,他说得又轻又颤。
“诗穗大人?!” 猪老三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跳起来,巨大的魔甲撞得旁边一个装饰用的狰狞兽骨架哗啦作响。他巨大的蹄子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在抓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要是被我抓到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把诗穗大人的情报泄漏给天堂的!我非用这钉头锤!我!我…………把他砸成肉酱!做成肉饼!喂给地狱犬!” 他狂怒地咆哮着,对着空气狠狠抡了几拳,劲风呼啸。
“诶!冷静点儿!老三!” 猪老二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试图压住兄弟的怒火,“四国会议那种地方,各方势力混杂,探子比苍蝇还多!人多眼杂!你根本不可能完全封锁消息!诗穗大人往那儿一坐,本身就是最大的信号!别说这些没用的气话了!” 他烦躁地再次扯了扯领带,这次是真的收紧,勒得他自己直翻白眼,仿佛想用窒息感来清醒一点,“眼下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火烧眉毛了!我们……是否要把天堂使者来访的事情,禀报给公主殿下?!”
“禀报?!” 猪老大像被针扎了一样从石椅上弹起来,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眼神里充满了“你疯了”的惊恐,他瞪着猪老二,声音拔高:“那天诗穗大人的立场还不够明确吗?她就坐在代表我们魔王领的主位上!那意思还不够清楚?这时候如果我们跑去跟她说‘哎呀,尊贵的公主殿下,咱们好像不小心惹到天堂了呢,人家找上门来了’……” 猪老大模仿着谄媚又惶恐的语气,随即脸色变得惨白,眼神像是看到了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的场景,“你觉得她会不会觉得是我们办事不力,招惹了麻烦?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咱们哥仨的猪皮都扒咯?啊?!”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巨大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寝宫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魔能炉火燃烧的呼呼声和三兄弟粗重、带着恐惧的喘息。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同一时刻,圣国议事大厅。
与魔王城寝宫的燥热恐慌截然不同,圣国的议事大厅庄严肃穆,高耸的穹顶镶嵌着描绘世界树“Yggdrasil”生机的彩色玻璃,阳光透过,在地面投射下斑斓的光影。然而此刻,这神圣的光芒也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和一丝……微妙的抗拒。
“天使阁下……” 首席长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苍老但依旧有力的手指握紧了那根朴素的木杖,在地面镶嵌的圣徽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回响,仿佛在强调某种不容置疑的立场。他透过单片眼镜,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大厅中央那位披着纯白斗篷、散发着非人圣洁气息的身影。“正如老朽此前所言,吾等圣国,自上古以来,信仰的乃是孕育万物、维系世界的大地之母——世界树 Yggdrasil。而此刻,庇护并管理着这片土地的,正是世界树慈悲垂降的枝丫——灵儿大人。” 长老的声音不卑不亢,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和信仰的坚定,“贵方天堂之要求,恐怕……与吾等信仰之根本有所抵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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