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星夜离歌
璇光殿外的星斗结界泛起柔和光晕,预示着夙瑶即将苏醒。清玄守在榻前,手中玉笛凝着一层薄薄的霜雾——那是他三日夜以继日吹奏星陨阁曲调留下的灵力结晶。神女苍白的面容已有了血色,发间玉胜重新焕发出微光,可当晨光漫过殿门时,本该守在殿外的三位弟子却如晨雾般消失不见。
明烛的炽烈与自弃
观星台的青石上,明烛的离火剑鞘斜倚着栏杆,剑鞘上的赤纹黯淡无光。旁边的信笺被离火烤得微微蜷曲,字迹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落笔时情绪太过激烈。"师兄,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翻过昆仑雪岭了。"清玄的手指抚过烫金信纸,仿佛能感受到写信人指尖的颤抖,"还记得十岁那年,我偷学禁术引发山火,是师尊耗尽灵力扑灭大火,还把我护在怀里说'火焰也能照亮正道'。可这次在璇光殿外,我竟因心急误触天墟前辈的结界,差点扰动师尊的疗伤阵法。原来这么多年,我依旧是那个只会闯祸的野丫头。"信纸被反复揉皱又展开,墨迹晕染成块,"我去寻能压制离火的秘法了,等我真正强大,定会回来亲自为师尊舞剑。"信末画着歪歪扭扭的火焰图案,最后一行字被泪水晕开,清玄的眼眶也跟着发烫——他怎能忘记,每次明烛闯祸后,都是躲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衣摆认错。
墨羽的隐忍与不甘
推演室的案几上,墨羽的《浑天古卷》摊开在记载星斗秘术的页面,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封素白信笺。"清玄师兄,当你翻开这页,或许会发现我悄悄补上的星轨漏洞。"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却在某些笔画处力透纸背,"师尊总说我推演星象时眼里有光,可这次面对蚀天蛊,我翻遍古籍却毫无头绪。那日看着天墟前辈以本命精血为引取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学问不过是纸上谈兵。昆仑山下有处古观藏着失传的《璇玑要略》,我想去那里碰碰运气。"信纸角落附着半张未完成的星图,标注着"极北之地星力异常"的红圈格外醒目。清玄攥紧信笺,指节泛白——墨羽看似冷静自持,却总在深夜偷偷研习禁术,只为能多帮师门一分。
星瑶的怯懦与逃避
藏书阁的窗棂洒进细碎阳光,照亮角落孤零零的星盘。星瑶的信写在泛黄的星盘图纸背面,稚嫩的笔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清玄哥哥,我把星盘留在这儿了,以后再也不用占卜了。"纸张边缘被指甲掐出细密的褶皱,"当师尊沉睡时,我用星盘占卜了十七次,卦象却次次显示'大凶'。我害怕极了,害怕自己的预言会成真,更害怕因为我的无能让师尊陷入险境。或许离开昆仑,不再触碰星象,反而能让一切回到正轨。"信末画着小小的北斗七星,每颗星都系着歪歪扭扭的红丝带。清玄踉跄着扶住书架,眼前浮现出星瑶抱着星盘追在他身后喊"哥哥教我认星星"的模样,那时她的眼睛比任何星辰都明亮。
玉笛坠地发出清越的悲鸣,清玄跪在夙瑶榻前,泪水滴落在神女苍白的手背。明烛总爱抢他的玉笛胡乱吹奏,墨羽曾熬夜为他讲解晦涩的星象理论,星瑶会把新摘的星砂花别在他衣襟......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为什么不相信我......"他哽咽着将脸埋进衣袖,"你们都是昆仑最耀眼的星辰啊。"
观星台上,其他弟子围聚在一起,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天玑死死攥着罗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颤抖:"我明明算到他们就在附近,为什么......"云舒默默收起明烛的剑鞘,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烧痕,眼泪无声地落在白玉兰簪上。冷轩背过身去,玄色道袍下的肩膀微微起伏,他弯腰捡起墨羽遗落的一支狼毫笔,小心翼翼地插进腰间的笔袋。
陈参商捏着任平生留下的星纹残片,巫蛊双铃发出不安的嗡鸣。她记得前夜在回廊偶遇任道友,对方望着明烛常练剑的空地,突然说了句:"炽热的火焰,有时也会灼伤自己。"此刻回想,那句话竟与明烛信中的自责如出一辙。"任道友究竟知道多少?"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而在璇光殿内,夙瑶的睫毛突然轻颤。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清玄手中的书信,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三十年前,她与天墟在此处推演的万千卦象中,终究还是漏算了最珍贵的东西——那些藏在莽撞、怯懦与愧疚背后,最炽热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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