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比手臂上被木刺扎伤的疼痛更甚百倍。
“哥…”石叶微弱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担忧,从草垫上传来。
石墨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他缓缓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铁人。他走到石叶的草垫前,蹲下身。那双曾经燃烧着征服火焰、此刻却布满血丝和深不见底疲惫的眼睛,落在妹妹苍白如纸、嘴角残留血迹的脸上。
“小叶…”石墨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他伸出手,想擦掉妹妹嘴角的血迹,指尖却颤抖得无法触碰。
“阿狸姐姐…孩子…”石叶的泪水无声滑落,眼中充满了悲伤和祈求,“他们…不能死…去找…”
“报——!!!” 传令兵那带着死亡气息的嘶吼如同惊雷,再次炸碎了石屋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悲怆温情!
“首领!战锋队…岩羊寨…苍狼残部…白毛子…伏击…石斧队长…战死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石墨的心口!也砸在石屋每一个人的心头!
败了!他派出的、凝聚着铁砧堡最后精锐和暴怒意志的战锋队,竟然败了!石斧,他最信任的猛将之一,战死了!苍狼残部竟然和白毛子勾结在了一起!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苍狼的反扑!意味着雪原上其他觊觎铁砧堡的势力看到了机会!意味着铁砧堡的覆灭之灾,就在眼前!
“噗——!” 巨大的打击和急怒攻心之下,本就重伤虚弱的石叶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的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神迅速涣散,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小叶!”石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巨大的恐慌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悔恨和暴怒!他猛地扑到草垫前,用沾满自己鲜血的大手死死按住石叶不断涌血的胸口,却根本无法阻止那生命的流逝!“医师!快叫医师!!”
石屋瞬间乱成一团!留守的医师连滚爬地冲过来,看到石叶的情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内腑…伤势太重…又急怒攻心…这…这…”老医师颤抖着,声音充满了绝望。
“救她!不惜一切代价救她!”石墨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盯住老医师,那目光中的疯狂和绝望让老医师浑身发抖,“她若有事…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需…需要…百年以上的老山参…或者…雪莲心…吊住心脉…才…才有一线希望…”老医师结结巴巴地说出最后一丝渺茫的可能。
百年老山参?雪莲心?在这严冬绝境,铁砧堡连果腹的豆子都没有,去哪里找这等吊命的奇珍?!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石屋的每一个人。连石墨那狂暴的威胁,此刻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渐渐冰冷的妹妹,那双曾经睥睨雪原的眼睛,第一次被巨大的、无助的恐惧填满。
就在这时——
“雪…雪莲…”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游丝般,从石屋角落一个一直沉默的、负责整理药材的学徒口中响起。
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向他!
那学徒被这么多目光盯着,吓得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阿…阿狸医师…她…她以前…采药回来…晒过…几片…干雪莲瓣…很…很老…她说…是…是以前…苍狼部圣山…采的…宝贝…收…收在…她北坡…石洞…的…药箱…最底层…”
阿狸?!北坡石洞?!
石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被他判决为“等死之地”的废弃石洞?!
悔恨、痛苦、绝望、还有最后一丝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疯狂希望,瞬间在他胸中炸开!阿狸!只有阿狸!只有她懂得那些药材!只有她可能还留着那救命的雪莲!
“北坡石洞!!”石墨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他小心翼翼地将石叶交给旁边手足无措的医师,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摇晃,但那双眼睛却燃烧起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毁灭的火焰!
“备马!点人!跟我去北坡石洞!”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不再看任何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石屋,冲向马厩的方向!
为了妹妹!为了那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为了…那个被他亲手逼入绝境的女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必须找到那可能存在的雪莲!也必须…找到她!
风雪呼啸的铁砧堡,沉重的堡门再次开启。一队精悍却带着悲怆和决死之气的骑兵,簇拥着他们如同困兽般疯狂的首领,冲出堡垒,顶着凛冽的寒风,朝着那片被风雪覆盖、象征着死亡与放逐的北坡石洞,疾驰而去!马蹄踏碎冰雪,卷起漫天雪尘,如同奔向最后的救赎,也如同奔向更深的罪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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