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冰冷、散发着恶臭的污泥淹没了小腿。陈默几乎是爬着,用那只还能勉强动弹的右手,死死抓住了皮袋粗糙的边缘。六十颗上品阴煞珠散发出的极致阴寒,隔着皮袋都如同无数根冰针刺入掌心,却奇异地暂时麻痹了部分撕裂般的剧痛。他拖拽着沉重的皮袋,一点一点,挪回到死胡同最深、最阴暗的角落,背靠着那面布满蛛网裂痕、冰冷滑腻的墙壁。
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全身崩裂的伤口,鲜血混合着黑气汩汩渗出。识海中,刚刚吞噬了四鬼庞大鬼力、又被血玉胆自爆炸得摇摇欲坠的生死簿残页,此刻正疯狂地运转着。璀璨的金光与那道暗红色的诅咒烙印激烈拉锯,每一次冲突都如同在灵魂深处引爆惊雷,震得他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不止。残页在贪婪地炼化、吸收着吞噬来的驳杂鬼力,试图修复自身,同时也在艰难地压制、磨灭那道如同跗骨之蛆的诅咒烙印。
但不够!远远不够!身体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口袋,阴脉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如同烧红的烙铁,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生机。死亡的阴影,如同这巷子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沉沉地压下来,冰冷地舔舐着他的脖颈。
他需要力量!更直接、更强大的力量,来堵住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
陈默猛地扯开皮袋的口子!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的深蓝色冰雾如同挣脱束缚的凶兽,瞬间喷涌而出!整个死胡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墙壁上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幽光的黑色冰霜!地面粘稠的污泥瞬间冻结硬化!六十颗龙眼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深蓝色星云缓缓旋转的上品阴煞珠,静静地躺在袋底,如同六十颗微缩的、冻结的深渊!
精纯!磅礴!狂暴!
这极致的阴寒煞气,对此刻的陈默而言,既是致命的毒药,也是唯一的续命猛药!
没有半分犹豫!陈默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伸出那只被黑气与暗金光芒缠绕、微微颤抖的左手——这只手在之前的吞噬中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变,皮肤下盘踞的阴脉最为活跃,也最为狰狞。他五指箕张,猛地朝着皮袋深处狠狠一抓!
噗嗤!
五颗散发着恐怖寒气的上品阴煞珠,被他紧紧攥入掌心!
“呃…啊——!!!”
就在珠子接触掌心肌肤的瞬间,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嘶吼,猛地从陈默喉咙里爆发出来!
冰!极致的冰!那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能冻结灵魂、凝固血液、将思维都冻僵的绝对零度!五颗珠子的恐怖寒气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他手臂的阴脉,狂暴地冲入体内!所过之处,血管、经脉、肌肉、骨骼…一切都被瞬间冻结!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冰晶!
痛!蚀骨灼心的痛!这极致的寒冰并非静止,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侵蚀性,如同亿万根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被冻结的每一寸血肉,疯狂地破坏、撕裂!阴脉被这股狂暴的外力刺激,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爆发出更凶猛的侵蚀之力,冰与火的剧痛在他体内疯狂交织、碰撞!
更可怕的是,识海中生死簿残页的吞噬本能,似乎也被这精纯的阴煞能量彻底点燃!金光大放,一股恐怖的吸力主动牵引着那涌入体内的冰河寒流,试图将其吞噬炼化!然而,这股寒流太庞大了!太狂暴了!残页的吞噬如同小蛇吞象,不仅未能完全消化,反而将这极致的痛苦和破坏力,通过那无形的连接,千百倍地放大反馈给陈默的神魂!
冰封!撕裂!吞噬!反噬!
四种极致的痛苦叠加在一起,如同四头疯狂的凶兽,在陈默体内和灵魂中同时肆虐!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被投入了炼狱的磨盘!皮肤表面的冰晶在剧痛下崩裂,露出底下被冻得青紫、又被阴脉侵蚀得乌黑的皮肉,鲜血刚渗出就被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渣!他的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载沉载浮,无数次濒临溃散的边缘!
“九幽…炼体…” 一个破碎的声音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如同濒死的野兽最后的呜咽。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疯狂地运转起那门得自阴差、残缺不全的《九幽炼体术》!这门以幽冥阴煞淬炼己身、近乎自残的邪法,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炼体术的法诀在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艰难流转。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疯狂的掠夺!以自身为熔炉,以阴煞珠为薪柴,以痛苦为锤砧!
轰!
识海中,生死簿残页似乎感应到了主人这玉石俱焚的意志,金光猛地一敛,不再强行吞噬那磅礴的寒流,而是化作一层坚韧无比的金色薄膜,覆盖在陈默摇摇欲坠的神魂核心之上!同时,残页表面流转的暗金色纹路光芒流转,竟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强行梳理、引导那在陈默体内横冲直撞的阴煞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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