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的指尖在日记上轻轻敲击,发出 “笃笃” 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周德的心上。他知道,这场由旧案引发的风波,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陛下,” 谢渊走到殿中,躬身递上那方珍藏七年的染血绢帛,“此乃当年太上皇亲书,上面‘社稷为重,勿以朕为念’八字,足以证明臣当年的决策,并非‘轻君’,而是遵太上皇之意,守国护民。” 内侍官接过绢帛,呈给萧桓。
萧桓拿起绢帛,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与血渍,眼神复杂。他当然记得当年写下这封信时的心境 —— 瓦剌逼他招降边镇,他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只求谢渊能守住江山。如今再看这八个字,心中既有感动,又有愧疚。
“周侍郎,你可看清了?” 萧桓的声音平淡却带着威严,“这确是朕当年亲笔所书。当年若不是谢尚书力排众议,守住京师,朕今日怕是早已成了瓦剌的阶下囚,大吴也早已不复存在。” 周德的身子猛地一颤,“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渊的目光扫过殿内群臣,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臣当年并非不愿救太上皇,而是不能以江山为代价!若掏空国库,流民必反;若贸然发兵,京师必破。到那时,即便救出太上皇,他面对的也是一个破碎的江山,这难道是诸位大人想看到的?”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臣身为兵部侍郎,上要对君父负责,下要对百姓负责,每一个决策都如履薄冰。七年了,臣从未后悔当年的选择,因为臣守住了大吴的江山,守住了太上皇归来的希望!”
“谢尚书所言极是!” 礼部尚书王瑾出列附和,“当年臣虽未参与军事议事,却也知晓国库空虚的实情。谢尚书的决策,实为万全之策。” 户部尚书刘焕也跟着道:“陛下,德佑二年的国库账册至今仍在,确如谢尚书所言,仅存三十万两。于主事的日记与太上皇的血书相互印证,足以证明谢尚书的清白。”
群臣纷纷附和,恳请萧桓为谢渊正名。周德伏在地上,浑身发抖,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 输在没有实证,输在不懂国计艰难,更输在低估了谢渊的忠良与于科的赤诚。
萧桓看着跪倒在地的周德,又看了看站在殿中神色坚定的谢渊与于科,心中已有了决断。他将绢帛放在御案上,语气缓和了几分:“周侍郎,你念及故主,情可理解,然不知实情便妄加攻讦,扰乱朝纲,此乃‘失察’;身为兵部侍郎,不辨是非便挑起争端,此乃‘失职’。”
他顿了顿,继续道:“着周德革去兵部左侍郎之职,降为南京兵部主事,即刻离京赴任,非诏不得返。望你在南京任职期间,多察地方实情,少发空泛议论,改过自新。” 周德重重叩首:“臣…… 遵旨。” 他抬起头,深深看了谢渊一眼,眼神里有不甘,有愧疚,却终究不敢再多言。
处理完周德,萧桓转向于科,语气带着赞许:“于主事虽官阶不高,却能明辨是非、挺身而出,实为难得。着升于科为兵部员外郎,协助谢尚书处理边镇事务。” 于科惊喜交加,连忙躬身谢恩:“臣谢陛下恩典,定不负陛下与老师所托!”
最后,萧桓看向谢渊,语气带着歉意:“谢尚书,七年前之事,朕深知你之艰难。你受的委屈,朕都记在心里。” 谢渊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陛下明察,臣当年所为,皆是分内之事,不敢言委屈。只要陛下平安,江山稳固,臣便心满意足。”
萧桓点了点头,对群臣道:“谢尚书忠良之心,天地可鉴。七年前守国之功,七年间辅政之劳,朕与大吴百姓都不会忘记。此后,若再有人敢以旧案攻讦谢尚书,以诽谤重臣论处!” 群臣纷纷躬身应道:“臣等遵旨!”
萧桓抬手道:“退朝。” 内侍官高声宣旨,群臣躬身行礼,依次退出奉天殿。谢渊走在最后,于科紧跟在他身后,师徒二人的身影在晨光中愈发挺拔。
回到兵部衙署,于科扶着谢渊坐下,赶紧递上温水:“老师,您刚才在殿上咳得厉害,要不要请太医院的大人来看看?” 谢渊喝了口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不用,方才只是激动,缓过来就好了。今日之事,多亏了你。”
于科连忙道:“学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那些流言蜚语本就不该加在老师身上,学生身为门生,岂能坐视不理?” 谢渊看着他,眼中满是赞许:“你今日的表现很好,既有锋芒,又有分寸,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教导。但你要记住,朝堂之上,仅凭赤诚是不够的,还需谨慎行事,守住本心。”
于科躬身道:“学生谨记老师教诲。只是周德虽被贬斥,但其背后的旧臣势力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老师日后还要多加防备。” 谢渊点了点头:“我知道。石崇、徐靖虽未直接参与此次发难,却也在暗中观望,若有机会,他们定会再次构陷。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守住兵部的根基,他们便无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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