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朝仪志》载:“朝会之礼,在‘肃仪容、明尊卑’,然‘仪静而心躁’者,多藏权变之谋。” 成武朝中期,萧桓复辟初定,一句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看似息事宁人,实则为朝堂埋下更深的张力。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评:“桓之‘宽宥’,非真忘旧隙,乃‘暂抚众心、徐图掌控’之术;群臣之‘顺从’,非真无二心,乃‘畏峻法、观风向’之态。” 此案之妙,在 “静与动的反差”—— 殿内君臣肃立如仪,心底各怀丘壑,每一次垂首、每一句应答,皆是权力博弈的隐性注脚。
少年行
少年仗剑佩吴钩,胡笳吹落陇头秋。
誓扫狼烟清朔漠,醉磨霜刃意难休。
笳声咽断征人梦,剑指天狼气未收。
曾逐寒星临瀚海,敢辞白发负吴钩?
胡笳拍断英雄泪,犹把吴钩望斗牛。
奉天殿的金砖被烛火映得泛着冷硬的光,萧桓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的话音落下,殿内那层紧绷的张力似是松了些,却又迅速凝成更沉的压抑,像暴雨前凝滞的空气。石崇率先垂首应和,玄色甲胄上的暗褐血痕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躬身时甲片碰撞的脆响刻意拔高,带着几分示威般的响亮:“陛下所言极是!臣等必同心协力,共扶大吴,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他的目光扫过阶下礼部侍郎林文、户部侍郎陈忠等代宗旧臣时,锋芒藏都藏不住 —— 那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碾压,更是在暗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群臣纷纷附和,“臣等遵旨” 的应答声此起彼伏,却少了往日早朝的规整,倒像是被赶鸭子上架般仓促,尾音里藏着难掩的拘谨。
监察御史张鹏仍跪在地上,地砖的凉意透过朝服渗进膝盖,此刻也连忙跟着叩首,额头重重抵着金砖,连抬头的勇气都无。方才萧桓那句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看似宽宥,实则是堵死了所有为成武辩解的可能,更坐实了 “复辟乃天意” 的定论。
他想起昨日石崇亲信塞来的纸条,那句 “谢渊通谋旧主,可借言官之力扳倒” 犹在耳畔,此刻才惊觉自己成了逆党构陷忠良的棋子,更是新帝立威的工具。指尖攥着朝笏,指节泛白,悔意如潮水般涌来 —— 若早知萧桓如此心思深沉,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庭发难。殿内的每一声应答,都像抽在他脸上的耳光,让他恨不得钻进地砖缝里。
礼部侍郎林文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笏上的刻纹。他是成武朝提拔的旧臣,曾奉命主持永熙帝陵寝祭祀,与谢渊素有往来,却也受过石迁的 “关照”。此刻听着石崇的示威,看着张鹏的狼狈,心底翻涌不止。
他既怕萧桓秋后算账,翻出自己与石迁的旧怨;又怕谢渊因 “不阻复辟” 被猜忌,连带着自己遭殃;更怕石崇趁机报复,借镇刑司旧档罗织罪名。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吏部尚书李嵩,见对方神色平静,便知这位老狐狸早已选好站队,只待看清风向再表态。林文暗自咬牙 —— 看来往后需更谨慎,先做个 “沉默的臣子”,再图自保。
四 户部惶然?调粮博弈:刘焕的怕与盼
早朝重归正轨,内侍官捧着奏疏上前,尖细的嗓音划破沉寂:“启禀陛下,户部奏报,宣府卫副总兵李默急报,北疆粮草仅够支撑十日,恳请朝廷即刻调拨补充。” 户部尚书刘焕连忙出列,捧着粮草账册的手微微发颤,缎面账册被汗湿了一角。
念到 “需从兵部太仓调拨粮草十万石,由兵部侍郎杨武督运” 时,他下意识偷瞄了眼谢渊。按《大吴会典?军饷志》,粮草调拨需兵部、户部联合勘合,兵符核验后方可出库。他既怕谢渊以 “未验边军急报真伪” 为由推脱 —— 这位老尚书向来严谨,此前便因刘焕克扣粮饷发过脾气;又怕石崇借机发难,说兵部故意掣肘,把 “边军缺粮” 的罪责推到谢渊头上,连带自己也被问责。直到萧桓开口一句 “准了,谢尚书即刻督办,三日内务必起运”,刘焕才暗暗松了口气,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凉得刺骨。
另一侧,石崇与徐靖凑在一处,借着整理朝服的动作低声交谈。石崇用眼角瞟着谢渊的背影,嘴角撇出一丝不屑,声音压得极低:“老东西倒会装模作样,真当陛下信他?” 徐靖则轻轻摇头,用手指了指龙椅上的萧桓,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再做了个 “忍耐” 的手势 —— 那是在告诫石崇,新主心思深沉,方才张鹏的下场便是教训,此刻与谢渊起冲突,只会让陛下疑心 “党争再起”,得不偿失。
两人的目光一碰,便迅速分开,脸上重归恭谨,可眼底的算计却藏不住。石崇摩挲着腰间的刀鞘,想起镇刑司旧吏传来的消息 —— 秦飞在诏狱仍未松口,看来需用更狠的手段;徐靖则想着如何拖延秦飞案的核验,好给谢渊多安些罪名。逆党的算盘,在 “顺从” 的面具下悄然拨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