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秦飞放下密报,指尖在 “石崇争改期” 上划了划,“这谶语没白费,逆党内部先乱了。张启,你令暗探:一者盯紧镇刑司,录石崇、徐靖的争执,若他们改期,就续查新的举事时间;二者盯诏狱署,看赵大人的死囚有没有异动,若有逃兵,就趁机抓来审,套逆党的底;三者护好术士,别让旧党暗害,若术士被抓,就用‘玄夜卫查妖言惑众’的名义救出来,绝不能让他们审出破绽。”
张启躬身道:“大人,要不要把谶语的事报给谢大人?让他也有个防备。”
秦飞摇头:“不必。谢大人正筹边军粮饷,大同卫、宣府卫都等着粮,若让他知道街市的事,定会分心。咱们先处理逆党,等谢大人忙完边事,再把罪证呈给他,一举擒逆。” 他顿了顿,又道,“你再写封密信,送兵部给杨武侍郎,让他多派些京营兵在兵部衙署周边巡逻,别让逆党趁乱对谢大人动手 —— 谢大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半个时辰,术士的谶语便如野火遇风,从正阳门街市传到了东西两市。
东市的酒肆里,穿绸缎的富商忘了举杯,手里的酒盏悬在半空,听邻桌的书生说 “荧惑入南斗,怕是故君要复位”,忙不迭捂住嘴:“休得胡言!成武帝在位,怎会有故君复位?” 话虽如此,却悄悄招手让掌柜结账,想早点回家关门窗。
西市的布庄里,掌柜停了算盘,看着进店买布的妇人都在议论 “天子要换了,得赶紧存点粮食”,也跟着慌,让伙计把柜上的绸缎都收进内屋,嘴里念叨 “若真换了君,这些布怕是要成废纸”。
就连宫墙下巡逻的禁军,也忍不住侧耳听着市井间的议论。一个年轻的禁军卒凑到队正耳边:“队正,您说术士的话是真的吗?真要换天子?” 队正瞪了他一眼:“休得妄议!好好巡逻,再敢说这话,军法处置!” 可转过身,自己却忍不住往南宫的方向望了望 —— 那里住着被幽禁的萧桓,市井间早有 “故君要复位” 的传言,如今配上术士的谶语,倒像是真的了。
街市的角落里,玄夜卫暗探正将这些议论一一记下:富商的恐慌、掌柜的防备、禁军的动摇…… 这些都将成为日后佐证逆党 “散布流言、惑乱民心” 的罪证。而逆党密探则在人群中穿梭,想压制流言,却越压越乱,只能眼睁睁看着 “荧惑入南斗,天子要易位” 的话,半日之间遍传京师。
南宫思政堂里,魏奉先(从九品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的茶盏都洒了:“陛下!陛下!街市上传疯了!说‘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还说…… 还说龙椅要换主人!”
萧桓正摩挲着京营旧符,闻言手一抖,符掉在案上:“换主人?是说…… 是说朕要复位了?” 他眼底闪过狂喜,起身在堂内踱步,“朕就知道,朕是天命所归!石崇、徐靖没骗朕!”
魏奉先忙道:“陛下圣明!定是天命要陛下复位!只是…… 只是石大人那边传来消息,说术士的话可能是玄夜卫设局,想搅乱咱们的举事。”
萧桓的脚步顿住,狂喜瞬间被惶然取代:“玄夜卫设局?那…… 那咱们还要不要举事?” 他想起被幽禁的七年,冷饭冷灶、无人问津的日子,心里怕极了 —— 若复辟失败,怕是连南宫都住不成了。
魏奉先见他动摇,忙劝:“陛下,石大人说‘术士的话是天意,正好助咱们成事’,明日辰时举事,定能成功!您想想,若错过了这次,下次就没机会了!” 魏奉先怕改期,自己升从七品的希望也泡汤,只能硬着头皮撺掇。
萧桓捡起旧符,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好!就按原计划!明日辰时,朕要复位!” 他嘴上硬,心里却没底,只能一遍遍摩挲符面的龙纹,仿佛这样就能得到安慰。这傀儡般的故君,竟把术士的谶语当成了天命,却不知自己早已是石崇、徐靖夺权的棋子,谶语不过是玄夜卫搅局的手段。
吏部衙署里,张文拿着林文的回信,脸色难看 —— 信上写着 “玄夜卫查得紧,祭陵之事恐难从命,望张侍郎另谋”。张文把信摔在案上,骂道:“废物!收了五十两黄金,临了却要反悔!”
属吏站在旁侧,小声道:“大人,林侍郎怕是真怕了,街市上的谶语传得太凶,若明日真祭陵,引玄夜卫南司离京,事后被查出来,就是灭族之罪。”
张文揉了揉发胀的头:“怕?当初收黄金的时候怎么不怕?” 他顿了顿,又道,“你去给林文递信,说‘某手里有他去年贪墨祭器银的账册,若他敢推掉祭陵之事,某就奏请成武帝,查他的罪’—— 他想自保,也得看看某答应不答应!” 官官相护的背后,从来都是互相牵制,张文手里握着林文的把柄,料定他不敢真的反水。
属吏领命离去后,张文拿起 “附逆官员名单”,划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名字 —— 他要给自己留后路,若复辟失败,便说 “这些人胁迫某,某是被迫附逆”。他望着窗外街市的方向,心里满是不安 —— 术士的谶语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越来越觉得,这场复辟,怕是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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