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谦心里一震 —— 谢渊从未提过暗门,此刻特意嘱咐,定是有逆党想从那里动手。他躬身应 “是”,刚要走,谢渊又道:“告诉张某,守暗门时别穿甲,扮成普通守军,别引逆党疑。” 岳谦点头离去后,谢渊盯着舆图上的 “南宫” 标记,那里用墨笔圈着,像一颗随时会爆的雷。他想起秦飞报的 “萧桓近日频繁见陈冀”,心里的忧思更重 —— 南宫离正阳门只隔三条街,若萧桓真的出宫,暗门再被打开,逆党就能直扑养心殿。
午时的日头最烈,地面被晒得发烫,谢渊却没歇晌,拿着《大同卫军器损耗清单》往工部衙署去。清单上 “需补修火器三百具” 的字迹被他用红笔勾了圈,周瑞(正三品工部侍郎)拖了半个月还没完工,再拖下去,大同卫的边军就只能用钝刀迎敌了。
工部军器库外,周瑞正陪着几个吏员验火器,见谢渊来,忙堆着笑迎上去:“谢大人怎么来了?军器核验已快完,明日就能送大同卫。”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却不是晒的,是怕 —— 谢渊的严厉在六部是出了名的,稍有差池就是重罚。
谢渊没接他的话,走到一架鸟铳前,伸手拿起,手指顺着枪管摸下去,在靠近枪托的地方停住:“周侍郎,按《工部军器则例》,鸟铳枪管需四分厚,你这把只有三分五,若送到边军手里,炸膛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瑞的脸瞬间涨红。
“是…… 是小吏们贪工减料,下官这就令他们重造!” 周瑞忙道,眼神却躲闪着,不敢看谢渊的眼睛。
谢渊放下鸟铳,目光扫过旁边的长枪,枪杆上刻着一个小小的 “理” 字 —— 是理刑院旧吏的标记,石崇的人果然把手伸到了工部。他冷笑一声:“不是重造,是彻查!查是谁让减料的,查工料银去向,若有贪腐,直接交刑部尚书周铁(正二品)审!”
周瑞的腿一软,差点跪下 —— 他收了石崇的五十两白银,才让吏员偷工减料,想拖垮边军防务。谢渊这话,是敲着他的骨头提醒:别跟旧党勾结。谢渊站在军器库前,望着远处的京营方向,心里清楚 —— 军器是防务的根本,若军器出问题,边军不稳,逆党再趁机政变,大吴江山就真的危险了。他必须把每一个窟窿都堵上,不能给逆党任何可乘之机。
未时的风带起沙尘,谢渊刚回兵部,侧门就被轻轻推开,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闪身进来,手里攥着一卷黄麻纸,纸边被汗水浸得发皱 —— 是玄夜卫暗探录的逆党动向,刚从理刑院后堂抄来的。
“大人,石崇昨日在理刑院密会徐靖、魏奉先,定了明日辰时举事:石崇带理刑院密探科吏员守南宫侧门,徐靖带诏狱卒开正阳门暗门,魏奉先随萧桓出宫,徐贞在宫中接应,想逼代宗禅位。” 秦飞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警惕地扫过案上的公文,生怕被外面的书吏听见。
谢渊接过黄麻纸,指尖捏着纸角,指节泛白 —— 逆党比他预想的还急,明日辰时,正是京营换防的间隙,他们是算准了这个时辰。他仔细阅着,看到 “徐靖带诏狱卒开暗门” 时,眉头皱了皱:“岳谦派的张某能顶住吗?诏狱卒都是死囚,狠得很。”
“大人放心,张某带了五十个亲卫,都配了玄夜卫的短弩,定能顶住。” 秦飞道,“只是…… 要不要提前通知代宗陛下?代宗病重,若逆党入宫,恐有危险。”
谢渊沉默了 —— 他何尝不想通知代宗?可代宗病重,经不起惊忧,若知道逆党要政变,定会急着召他入宫,反而引石崇的人疑;再说,岳谦已在养心殿外布了两千京营兵,徐贞的宫娥、徐靖的诏狱卒,根本近不了养心殿。他深吸一口气:“不用,等擒了逆党,再把罪证呈给陛下,让他安心。”
秦飞躬身应 “是”,刚要走,谢渊又道:“令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把石崇、徐靖的罪证整理好,明日早朝呈给周铁,要让百官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秦飞离去后,谢渊将黄麻纸藏进案下的暗格,暗格里还放着之前的密报,一摞摞叠得整齐,像一座藏在暗处的堡垒。他重新拿起《宣府卫粮饷册》,故意翻得哗哗响,让外面的书吏听见 —— 他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为军饷头疼,没空管别的。
申时的兵部衙署,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案前的公文上。理刑院主事赵某(正六品)带着两个吏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卷文书,文书封皮上盖着理刑院的印,是石崇的亲笔信。
“谢大人,” 赵某将文书递上,语气带着几分嚣张,“石大人令下官来问,宣府卫李默的粮饷案,为何迟迟不批‘交刑部’?李默贪墨边军粮饷,按律当斩,大人若拖延,恐被人说‘徇私护短’,坏了大人的清名。” 他是石崇的亲信,仗着理刑院的势,根本不把谢渊放在眼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