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虽各有私心,却都在为朕的复位铺路。” 萧桓攥紧密报,指节微微泛白。他想起陈冀额上的血,想起徐靖密报里的 “愿为陛下死战”,想起卫安攥着钥匙的模样,心里的信心像烛火一样,被风一吹,竟更旺了。他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冷风裹着院中的衰草屑钻进来,吹得他鬓角的白发晃了晃。西角门的方向,卫安还靠在墙根,手里的铜钥匙反射着月光,像一颗小小的星星。
萧桓忽然觉得,之前的犹豫都是多余的。谢渊的阻拦、《大吴律》的罪名、玄夜卫的监控,在 “社稷” 面前,都成了小事。他要复位,要安朝局,要护百姓,要让谢渊知道,他这个旧帝,不是只会躲在南宫里的懦夫,是能撑起大吴社稷的正统。他抬手关上窗,转身走回案前,指尖在铜符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和七年前的自己、和青漠堡的旧卒、和谢渊的 “社稷”,做一个约定。
萧桓回到案前,将密报放在《复立十策》抄本旁,指尖点在 “整饬京营” 的条目上 —— 陈冀说有京营旧卒三百余愿助,这些人都是昔年随他亲征的亲军,曾在青漠堡与他同生共死,对他的忠诚度远胜对谢渊的敬畏。他想起当年亲征时,京营前营副将李某(现为谢渊麾下)曾对他说 “臣愿随陛下赴汤蹈火”,如今李某虽被谢渊提拔,却仍念旧恩,陈冀已递信许他 “复位后升都督同知”,李某虽未明应,却也未拒,这便是松动的信号。
还有宣府卫副总兵李默 —— 李默是岳峰旧部,岳峰战死青漠堡后,李默对谢渊 “重用新将、冷落旧部” 早有不满,陈冀已托旧吏递信,许他 “复位后宣府卫自主防务,不受兵部遥制”。宣府卫是大吴西北边防要地,若李默倒戈,谢渊的边军调度便会受制,京营也会因 “边军不稳” 分心,他的复辟便多了一重保障。
“京营有旧卒,边军有李默,诏狱有徐靖,南宫有卫安,何惧谢渊?” 萧桓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底气。他想起谢渊虽掌全国军政,却也有软肋:京营旧卒多念旧恩,边军将领不满新政苛察,六部中吏部侍郎张文、礼部侍郎林文也暗中联络旧党(张文不满谢渊干预吏部铨选,林文不满谢渊简化陵寝祭祀),这些都是他可以利用的 “隙”。
烛火映着他的脸,眼底的犹豫渐渐被坚定取代。他不再想谢渊的军权、玄夜卫的监控,只想着 “旧部支持”“社稷需要”,这些念头像燃料,点燃了他压抑七年的复辟之志。
萧桓走到案前,拿起《复立十策》抄本,翻到谢渊当年拟的 “复立桓帝,以安社稷” 条目,指尖抚过墨迹 —— 他突然觉得,谢渊当年力请复立他,是真的认为 “正统能安社稷”,如今他复位,仍是为了 “安社稷”,谢渊没有理由阻拦。
他想起谢渊的行事风格:德胜门退瓦剌时,谢渊能捐弃前嫌,重用曾反对他的将领;推行新政时,谢渊能接纳户部尚书刘焕的建议,调整边军粮饷调度。谢渊不是 “权臣专断”,是 “以社稷为重”,若他能证明复位后 “不废利民新政,只纠弊政”,谢渊或许会谅解,甚至支持。
“谢渊若阻,便是违了他自己的‘社稷’之念;谢渊若助,便是顺天应人。” 萧桓自我宽解道。他甚至想好了与谢渊的 “妥协” 之策:复位后仍令谢渊掌兵部、御史台,保留减税、修边墙等利民举措,只废除 “严查勋贵租银”“强征边军役” 等弊政,既安百姓,又安勋贵,也给谢渊留足颜面。
他想起陈冀说的 “谢渊孤掌难鸣”,心里更定:谢渊虽威望高,却也得罪了不少权贵,若他复位后能平衡各方利益,谢渊便没了 “阻复” 的理由。他不再怕谢渊的阻拦,反而觉得,谢渊最终会 “以大局为重”,接受他的复位。
萧桓想起魏奉先昨日从礼部听来的消息:礼部尚书王瑾为了讨好宗室,已将 “宗室请复旧帝辅政” 的奏折压了半月未奏;吏部侍郎张文为了拉拢徐靖,已暗中将玄夜卫的官员考核名单透露给旧党(张文怕谢渊借玄夜卫查他贪墨)。这些 “官官相护” 的痕迹,让他明白,谢渊并非 “众望所归”,朝堂上仍有不少人盼他复位,以制衡谢渊。
还有卫安 —— 卫安收了旧党白银五百两,不仅放陈冀潜入,还答应在举事时打开南宫侧门,引京营旧卒入内护驾。卫安只是个从六品卫官,却敢冒 “通敌” 之险,只因他盼着复位后升皇城司主事(正五品),这便是 “利” 的驱动,也是旧党能借势的根基。
“谢渊虽严,却管不住官员的私念;新政虽好,却触了太多人的利益。” 萧桓轻声说。他想起寿宁侯虽被流放,其党羽仍在户部任职,暗中拖延边军粮饷调度;镇刑司旧吏虽被清查,却仍有不少人藏在理刑院、玄夜卫,为旧党传讯 —— 这些人都是他的 “隐形助力”,只要他举事,这些人便会跳出来支持,形成 “众望所归” 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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