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都察院志》载:“御史掌弹劾百官、纠察朝仪,凡遇官员不法、失仪之事,可于朝会直奏,然需‘有据可依,无凭不劾’,诬告者以‘欺君’论罪。” 谢渊于兵部 “阅武宴” 醉后揭发侍郎杨武私扣军粮次日,早朝之上,御史王炳突奏 “谢渊宴间目无君上、咆哮公堂,失大臣体统”。
此弹劾看似言官履职,实则为旧党残余借言官之权反扑 —— 杨武私扣军粮牵出旧党行贿谋逆之实,他们欲借 “失仪” 罪名扳倒谢渊,掩盖罪证。谢渊以孤臣之身,于朝会之上据理力争,既自证清白,更揪出弹劾背后的贪腐链条,暗合明代 “于谦遭言官诬告而自辩” 的史实,尽显封建朝堂 “言官可被利用,公道需以证立” 的复杂生态。
朝会弹章忽发难,孤臣面静腹藏澜。
宴间拍案非无礼,堂下藏奸却有端。
铁证终教虚谤破,纲常再为直臣安。
莫言言官权可恃,公道从来在肺肝。
太和殿的晨雾尚未散尽,金砖上还凝着薄霜。谢渊立在武臣列首,官袍领口沾着些许未拭的药渍 —— 昨夜咳疾复发,太医院刚送来的护心汤还温在案头,他便赶了早朝。袖中攥着两份文书:一份是玄夜卫连夜核查的《杨武私扣军粮去向册》,标注着变卖军粮所得银两流向旧党勋贵的明细;另一份是宣府卫送来的《士卒冻伤名录》,十七个红圈标出的名字,都是因粮饷迟滞而致残的兵卒。
“陛下驾到 ——” 内侍的唱喏声刺破寂静,谢渊随众屈膝,额头触到冰凉的砖石时,忽闻身侧传来一阵细碎的骚动。抬头时,见御史王炳已出列躬身,手中笏板高举,声音尖厉:“陛下,臣有本弹劾!”
萧栎坐定龙椅,眉头微蹙:“王卿何事弹劾?”
“臣弹劾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 王炳话音刚落,满殿皆惊。谢渊心中一凛 —— 王炳是前吏部尚书李嵩的门生,杨武案发后,他曾多次借御史之职为旧党开脱,今日发难,必是为杨武翻案而来。
“昨日兵部阅武宴上,谢渊饮至半酣,竟拍案咆哮,直呼‘私扣军粮者当斩’,言语间目无君上,全失大臣体统!” 王炳顿了顿,加重语气,“更有甚者,他未经陛下旨意,便命玄夜卫搜查杨侍郎府邸,擅用职权,独断专行,恳请陛下严惩,以正朝纲!”
吏部侍郎张文立刻附和:“陛下,王御史所言属实!昨日宴间,谢大人醉态毕露,言语粗鄙,臣等皆可作证!擅搜大臣府邸,更是有违祖制,若不严惩,恐开权臣专断之先河!” 礼部尚书王瑾、工部侍郎周瑞等旧党余孽亦纷纷颔首,一时间,弹劾之声此起彼伏。
谢渊站在丹墀下,指尖因克制愤怒而泛白。他清楚,王炳的弹劾看似指责 “失仪”“专权”,实则是想转移视线,掩盖杨武私扣军粮背后的旧党阴谋。若此时自辩失态,反倒落入他们的圈套;唯有冷静应对,拿出铁证,才能戳破这层伪装。
“陛下,” 谢渊出列躬身,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王御史所言,皆为不实之词。臣请陛下容臣一一剖白。”
萧栎点头:“谢卿但说无妨。”
“昨日宴饮,臣确因杨武私扣军粮而动怒,但绝非‘咆哮公堂、目无君上’。” 谢渊从袖中取出《士卒冻伤名录》,高举过头顶,“陛下可看,宣府卫十七名士卒因冬衣未到、粮饷迟滞而冻伤致残,三名士卒冻饿而亡 —— 臣见此惨状,痛心疾首,言语或有激动,却句句为士卒性命、为边防稳固,何来‘目无君上’?”
他顿了顿,转向王炳:“王御史称臣‘擅搜杨武府邸’,更是无稽之谈。《大吴律?军律》明定‘私扣军粮致士卒死伤,御史台可即刻拘查’,臣兼领御史大夫,命玄夜卫搜查,正是依规行事,何来‘擅权’?倒是王御史,杨武供认私扣军粮是受李嵩旧党指使,你身为李嵩门生,今日突然弹劾,莫非是想为同党脱罪?”
王炳脸色骤变:“你…… 你血口喷人!臣只是据实弹劾,与李嵩无关!”
“是否有关,一查便知。” 谢渊转向萧栎,“陛下,臣恳请命玄夜卫核查王炳近半月的行踪与书信往来,若与杨武、李嵩旧党无涉,臣甘受‘诬告’之罪!”
萧栎沉吟片刻,看向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周显,即刻按谢卿所言核查!”
周显躬身领旨:“臣遵旨!”
张文见势不妙,再次开口:“陛下,即便谢大人有因,咆哮公堂亦是失仪!且杨武私扣军粮之事尚未定论,谢大人便断言其罪,未免太过武断!”
“武断?” 谢渊冷笑,取出《杨武供词》与《粮饷转发记录》,“陛下,杨武已亲口供认私扣军粮,粮饷科主事、府邸管家皆可作证;此为兵部转发记录,与户部拨付数目相差一万石,证据确凿,何来‘未定论’?张文大人一再为杨武开脱,莫非也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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