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文再次开口:“谢大人,即便粮草备好,也需户部侍郎陈忠签署调拨文书方可启运,或许是陈侍郎事务繁忙,延误了签署?” 他试图将责任推给陈忠,为刘焕开脱。
谢渊早有准备,看向萧栎:“陛下,臣已传陈忠入殿,可当堂对质。”
萧栎点头:“传陈忠。”
陈忠入殿后,跪倒在地:“陛下,臣十三日、十四日均在户部等候刘尚书签署调拨文书,然刘尚书称‘宣府卫军情未必紧急,再等等看’,拒不签署,并非臣延误!”
铁证面前,刘焕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谢渊看着他,心中没有快意,只有沉重 —— 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粮草,却因一己之私(后经查实,刘焕十三日、十四日私宴勋贵,无暇理政)延误边军粮草,置数万士卒性命于不顾,此等失职,罪无可赦。
“刘焕,你还有何辩解?” 萧栎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
刘焕浑身颤抖,却仍不死心:“陛下,臣…… 臣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故意延误,求陛下从轻发落!”
“一时糊涂?” 谢渊厉声反驳,“刘尚书可知,因粮草延误三日,宣府卫士卒十六日清晨断粮,不得不宰杀军马充饥,三名士卒因争抢马肉互殴致死;瓦剌游骑得知此事,再度集结,若非李默副总兵率军死战,宣府卫恐已失守 —— 这三条人命,数千士卒的饥寒,难道只是你‘一时糊涂’就能抵消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刘焕再也无法支撑。他看着谢渊眼中的愤怒,看着萧栎铁青的脸色,看着满殿群臣或鄙夷或畏惧的目光,忽然猛地站起身,抓起案上的青铜酒樽,狠狠摔在地上:“谢渊!你步步紧逼,无非是想夺我户部之权!我刘焕在户部任职十余年,兢兢业业,岂能容你如此污蔑!”
酒樽碎裂的声响在太和殿内回荡,碎片溅到谢渊的官袍上,他却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刘焕:“刘尚书,臣若想夺户部之权,大可借此次延误构陷你至死,何必当庭对质、拿出证据?臣所做一切,只为追究失职之责,为宣府卫士卒讨个公道,为大吴边防除去隐患 —— 你若问心无愧,为何不敢正视这些证据?”
刘焕被问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渊却说不出一个字。此时,王瑾又想开口缓和:“陛下,刘尚书虽有失职,然念其往日功绩,不如从轻处置……”
“从轻处置?” 谢渊立刻打断他,“王尚书,若延误粮草的是边军将领,你是否也会说‘从轻处置’?《大吴律?军律》明定‘粮草延误三日以上,主官杖责三十,降职两级;致军情危急者,革职下狱’—— 刘焕延误三日,致士卒死亡、军情危急,按律当革职下狱,何来‘从轻’之说?”
萧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谢卿所言极是。刘焕身为户部尚书,延误边军粮草,致士卒死亡、军情危急,罪无可赦!传旨:刘焕革职下狱,抄没家产;张文、王瑾附和包庇,各降职一级,罚俸半年;陈忠虽未延误,却未及时奏报,罚俸三月!”
“陛下圣明!” 谢渊躬身行礼,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知道,此次对质不仅是追究刘焕的失职,更是对 “官官相护” 积弊的一次打击 —— 若纵容这种包庇,日后各部都会效仿,制度将沦为虚设,边防将岌岌可危。
朝会结束后,谢渊并未立刻离开太和殿,而是留在丹墀下,等候萧栎召见。果不其然,内侍很快传来旨意:“陛下召谢大人至乾清宫议事。”
乾清宫内,萧栎看着谢渊,语气缓和了些:“谢卿,今日朝会,你处置得当,既严惩了失职者,又未扩大牵连,很好。只是…… 张文、王瑾皆是老臣,骤然降职,恐会引发文臣不满,你可有应对之策?”
谢渊躬身道:“陛下,臣早有准备。
其一,臣已命御史台将刘焕的罪证及处置依据公示于朝堂之外,让百官知晓此次处置并非臣私怨,而是依规行事;
其二,臣建议陛下下旨,命吏部重新考核各部官员,重点核查‘粮草、军器、赈灾’等关键部门主官,若有不称职者,一律替换,以儆效尤;
其三,臣恳请修订《户部粮草调度条例》,明确‘边军急粮需由尚书亲签文书,不得委托他人;延误一日,尚书罚俸;延误两日,降职;延误三日及以上,革职下狱’,从制度上杜绝延误之弊。”
萧栎点头称善:“准奏。修订条例之事,仍由你牵头,会同户部、兵部、御史台共同制定,半月内呈给朕御批。另外,宣府卫的粮草已送达,你需派人前往安抚士卒,务必稳定军心。”
“臣遵旨。” 谢渊躬身领旨,心中清楚,此次对质的胜利只是开始,制度的完善才是根本。若没有明确的条例约束,即便换了新的户部尚书,仍可能出现类似的延误。
离开乾清宫,杨武快步迎上来:“大人,刘焕已被押入诏狱,家产正在抄没;御史台已将罪证公示,百官皆无异议,张文、王瑾也已领旨谢恩,不敢再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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