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 萧栎道,“张文、陈忠余党,若再敢妄议朝政、构陷大臣,一律交刑部严审,绝不姑息。”
王瑾躬身道:“陛下圣明。”
待王瑾退下,萧栎再次打开那个装着谢渊档案的木匣,取出其中一份 “口谕记录”—— 那是南宫供给案时,谢渊在御书房与他争执后,对周显说的一句话:“陛下若信我,不必多言;若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无用。”
看着这行字,萧栎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信谢渊的能力,却不信人性 —— 权力是最好的腐蚀剂,今日的忠臣,明日未必还是。他想起父皇永熙帝曾说过:“帝王治国,如走钢丝,左边是‘任人不疑’的崩塌,右边是‘疑神疑鬼’的混乱,唯有‘用而防之’,才能走得稳。”
“周显!” 萧栎唤道。
周显应声而入:“陛下。”
“谢渊近日在兵部和御史台的行事,可有异常?” 萧栎问道。
“回陛下,一切如常。” 周显道,“兵部那边,谢大人正督办宣府卫的火器更换,亲自查验了工部送来的佛郎机炮,淘汰了不合格的三十余门;御史台那边,谢大人弹劾了两名贪墨的地方知县,证据确凿,已交刑部审理。”
“南宫那边呢?” 萧栎又问。
“只通过礼部送过一次药,附上了详细清单,再未私下接触。” 周显答道。
萧栎点点头,心中的猜忌稍减。他知道,谢渊是在 “避嫌”,是在向他表明 “无贰心”。可这份 “避嫌”,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失落 —— 那个曾经在御书房与他据理力争的谢渊,终究还是被皇权磨平了棱角。
“罢了,” 萧栎合上木匣,“把它送回丙字库吧。没有朕的旨意,不要再提。”
御史台衙署的偏厅内,谢渊正在与刑部尚书周铁商议张文余党的审理之事。周铁刚说完案情,忽然话锋一转:“谢大人,近日朝堂上的流言,您听说了吗?”
谢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是说我‘结党营私’,还有玄夜卫存了我的‘罪证’?”
“正是。” 周铁道,“这些流言来得蹊跷,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大人要不要下官出面,在朝堂上澄清?”
“不必。” 谢渊放下茶杯,“越澄清,越像‘此地无银三百两’。流言止于智者,陛下心中有数,不必理会。”
周铁看着谢渊从容的神色,心中敬佩:“大人果然沉得住气。只是那些张文余党,若再煽风点火,恐对大人不利。”
“他们蹦跶不了多久。” 谢渊道,“我已让秦飞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敢递弹劾疏,就把他们当年勾结李嵩、贪墨粮饷的罪证一并翻出来,让他们身败名裂。”
周铁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 玄夜卫那档‘南宫往来事’,大人真的不担心吗?”
谢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担心有用吗?那份档案,是陛下的‘定心丸’,只要我安分守己,它就永远是‘档案’;若我真有不臣之心,没有这份档案,陛下也会找别的理由治我的罪。”
他又道:“我这一生,只求问心无愧。德胜门之战,我没愧对将士;黄河治患,我没愧对百姓;南宫请命,我没愧对故君。至于陛下的猜忌…… 那是帝王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周铁叹了口气:“大人的心境,下官不及。只是这朝堂,终究是‘伴君如伴虎’啊。”
“虎亦有温情之时。” 谢渊笑了笑,“陛下虽猜忌我,却也信我的能力。只要大吴安稳,我受点猜忌,算得了什么?”
正说着,杨武匆匆进来:“大人,宣府卫急报,瓦剌骑兵袭扰边境,抢了三个哨所,岳谦副总兵请求增派援兵。”
谢渊立刻站起身:“走,去兵部!” 他的脚步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 比起朝堂的猜忌博弈,边境的安危,才是他心中最紧要的事。
刘焕接过疏稿,面露难色:“谢大人,河工刚毕,国库空虚,边军粮饷本就紧张,宣府卫这三个月粮饷,怕是难以即刻拨付啊。”
谢渊皱眉:“刘尚书,宣府卫若因粮饷不足而失守,瓦剌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国库再空,也不能空了边军的粮饷!”
“可户部确实无银。” 刘焕道,“除非…… 挪用南宫的供给银,可那是陛下特批的,动不得啊。”
谢渊沉默片刻:“我去向陛下奏请,挪用内库银两先垫支,日后再从户部补上。” 说罢,转身便往皇宫走去。
此时,乾清宫内,萧栎正看着周显递来的密报 —— 张文余党果然递了弹劾疏,称 “谢渊借边防之名,欲挪用内库银两,实则为南宫谋私利”。
“陛下,” 周显道,“这分明是构陷,谢大人刚请拨的是宣府卫粮饷,与南宫无关。”
萧栎捏着弹劾疏,指尖泛白。他当然知道是构陷,可 “挪用内库” 四个字,还是戳中了他的顾虑 —— 内库是帝王私库,若轻易动用,恐遭非议;可若不拨,宣府卫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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