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兵部侍郎杨武推门而入,见谢渊盯着狐裘出神,疑惑道,“陛下赐还狐裘,是好事啊,您怎么反倒愁眉不展?”
谢渊将狐裘收起,道:“你觉得,陛下为何要在此时赐还这个?”
杨武想了想,道:“定是陛下念及大人治河之功,又想起德胜门的旧情,想缓和与大人的关系。”
“缓和?” 谢渊冷笑一声,“是敲打。” 他将周显的密示告知杨武,杨武脸色骤变:“陛下怎能如此?大人对大吴的忠心,天地可鉴!”
“帝王之心,本就深不可测。” 谢渊道,“我掌兵部兼御史台,权柄过重,陛下猜忌是常情。这匣密档,既是监视,也是警告 —— 让我别‘逾矩’。”
“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杨武担忧道,“要不,您主动辞掉御史台的差事,以示无争?”
“不可。” 谢渊摇头,“御史台是监察百官的关键,若落入他人之手,李嵩旧党死灰复燃,朝堂必乱。我若辞官,不是‘避嫌’,是‘示弱’,反而会让陛下觉得我心中有鬼。”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如今之计,唯有‘守本分’—— 军务上,尽心尽力,不让边防线出半点差错;监察上,不偏不倚,既不构陷忠良,也不纵容奸佞;至于南宫那边…… 以后少去,即便是送药,也要走光禄寺的明路,留下痕迹,省得陛下猜忌。”
杨武看着谢渊眼中的疲惫,心中一阵酸楚 —— 这位为大吴出生入死的太保,如今竟要在 “忠心” 与 “避嫌” 之间苦苦挣扎。
玄夜卫丙字库内,周显正指挥校尉将 “谢渊南宫往来事” 的木匣放入最深处的暗格。暗格的门上,刻着 “非帝谕不得启” 五个大字,锁芯是玄夜卫特制的 “九转玲珑锁”,只有萧栎的御赐钥匙才能打开。
“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守着。” 周显对校尉们道。
校尉们躬身退去,库房内只剩下周显和秦飞两人。秦飞看着暗格,低声道:“大人,真要把这份档案藏得这么严实?若是日后陛下真要拿谢大人问罪,取档不便不说,还容易落人口实,说我们玄夜卫‘构陷大臣’。”
周显叹了口气:“你以为陛下真要治谢大人的罪?若要治罪,当初南宫供给案时就治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份档案,是陛下的‘定心丸’—— 看着它,陛下才觉得能‘掌控’谢渊。”
他顿了顿,又道:“谢大人是难得的忠臣,可忠臣太有威望,就是‘威胁’。陛下既要用他,又要防他,这份档案,就是‘防’的手段。我们做下属的,只能照办,不能多问。”
秦飞沉默片刻,道:“可属下听说,谢大人昨日已按规矩,将送往南宫的药材报给了礼部,还附上了清单,连包装的布帛都注明了尺寸 —— 这分明是在向陛下表‘无隐瞒’啊。”
“他是聪明人,” 周显道,“一点就透。可陛下的猜忌,不是‘表忠心’就能消除的。你还记得石迁吗?当年石迁也深得先帝信任,可一旦有了‘谋逆’的嫌疑,先帝不照样说杀就杀?帝王眼中,没有‘永远的忠臣’,只有‘永远的掌控’。”
秦飞心中一寒 —— 他终于明白,玄夜卫存在的意义,不仅是缉捕奸佞,更是帝王 “制衡” 群臣的工具。而谢渊这份档案,不过是众多 “制衡工具” 中的一个。
“对了,” 周显忽然想起什么,“张文、陈忠的余党,最近可有动静?”
“查了,” 秦飞道,“他们在暗中联络地方官员,想借‘谢大人专权’的由头递弹劾疏,只是怕陛下震怒,还没敢递上来。”
“盯着他们,” 周显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敢递疏,先把他们的罪证查清楚,一并交给刑部。谢大人现在不能出事 —— 河工刚平,边防线还需他镇守,此时动他,朝堂必乱,陛下也不会答应。”
秦飞躬身领命:“属下明白。”
乾清宫内,萧栎正与礼部尚书王瑾商议南宫祭祀之事。王瑾是个老臣,素来谨言慎行,今日却格外犹豫,几次欲言又止。
“王尚书有话不妨直说。” 萧栎看出他的心思,主动开口。
王瑾躬身道:“陛下,近日臣听闻,张文余党在暗中串联,说谢太保‘借故君之名,结党营私’,还说…… 还说玄夜卫存有谢太保的‘罪证’,只待陛下下令,便可拿问。”
萧栎眉头一皱:“这些人,倒是不死心。”
“臣不是为谢太保说情,” 王瑾道,“只是谢太保刚治平河患,又在整顿边防线,此时若因流言拿问他,恐寒了文武百官的心,也让瓦剌有机可乘。”
萧栎沉默片刻,道:“朕知道。那些流言,朕不会信。” 他心中清楚,张文余党是想借 “密档” 之事挑拨离间,既能扳倒谢渊,又能嫁祸玄夜卫,可谓一箭双雕。可他偏不上当 —— 谢渊还有用,玄夜卫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不能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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