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像道惊雷,劈得满殿文武哑口无言。萧桓猛地一拍御案,鎏金盏里的酪浆溅了出来,落在伪约上,晕开 “通敌” 二字:“好个李嵩!好群奸徒!竟敢欺君陷忠!” 他站起身,走到谢渊面前,亲手扶起他:“谢卿,是朕错信奸言,让你受委屈了!” 谢渊的眼眶突然红了,他躬身行礼:“陛下明察,臣便无憾。臣只怕奸徒未除,江山难安。”
“奸徒一个也跑不了!” 萧桓的声音震得殿瓦轻晃,“传朕旨意,李嵩及涉案奸徒即刻收监,镇刑司彻查私窖漕米案!” 他望着满殿臣工,目光落在周显身上:“玄夜卫查案有功,赏!” 随后,他取过案上的尚方宝剑,亲手递给谢渊:“此剑赐你,今后若有奸徒作乱,你可先斩后奏!” 剑身在烛火下闪着冷光,映着谢渊的脸,也映着满殿的清明。
三日后,李嵩及同党被押赴刑场。百姓围在街边,扔着烂菜叶和石块,骂声不绝 —— 他们都记得,去年冬边军断粮时,是谢相顶着寒风去江南催粮,把自己的俸禄都换成了麦麸,送到前线;而李嵩却把漕米藏进私窖,还想栽赃忠良。刑刀落下时,天边正好飘过一朵云,像在为这迟来的昭雪,拂去最后的阴霾。
此后数月,谢渊奉旨整顿京营。他亲自去校场练兵,看着士兵们穿着新甲、握着新刀,眼里的光比往日更亮。京营的鼓声震彻京师,传到塞北,北元的胡骑再不敢轻易南下;江南的漕粮按时运往前线,边军再不用煮弦为粥,守关的士气,比任何城墙都坚固。
百姓的日子也渐渐安定了。街头的小贩又开始吆喝,孩童在巷子里追逐打闹,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把 “谢相昭雪” 的故事编成了段子,每次讲到玄夜卫辨伪、圣主赐剑,都能引来满座的喝彩。有老丈捧着新蒸的麦饼,送到谢相府前:“谢大人,这是新收的麦,您尝尝 —— 若不是您,咱们哪能安稳吃上新麦啊!”
谢渊站在府前,接过麦饼,咬了一口,清甜的麦香在嘴里散开。他抬头望向紫宸殿的方向,阳光正好,风里带着麦香,也带着这江山的暖意。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 守忠良之心,护家国之安。而这丹心,终会像案上的奏折、校场的鼓声、百姓的笑脸一样,刻在这汗青里,刻在这万里河山里,永不褪色。
德佑十五年二月廿二的深夜,京师城郊王氏宅的柴房里,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石迁缩在墙角,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麦饼,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刀,盯着桌上铺开的纸 —— 那是他从镇刑司旧吏张成(已伏诛)宅中搜出的桑皮纸,边缘 “镇刑司万历库” 的暗记,在灯下隐约可见。他想起三个月前,李谟伏诛时,谢渊站在刑场监斩,目光冷得像冰;想起自己从镇刑司逃出来时,一路被玄夜卫追杀,若不是王氏(太后近侍之兄)收留,早已成了阶下囚。
“谢渊... 若不是你,李大人不会死,我也不会像丧家之犬!” 石迁咬着牙,把麦饼狠狠摔在地上,碎屑溅了一地。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是去年谢渊递的《京师防御策》,上面有谢渊的笔迹 —— 这是他从京营旧吏手里买来的,目的就是仿造谢渊的字,伪造 “密约”。“只要这密约递到陛下案前,谢渊就算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石迁冷笑,手指在 “谢渊” 二字上反复摩挲,像在丈量着复仇的距离。
王氏端着一碗冷粥进来,声音带着慌:“石大哥,玄夜卫最近查得紧,你还是快走吧... 万一被他们发现,我哥和我都要遭殃!” 石迁抬头,眼里满是狠戾:“走?我还没让谢渊死,怎么能走!你放心,等我扳倒了谢渊,让李大人的旧部掌权,定会保你们兄妹富贵!” 王氏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发怵,却不敢再多说 —— 三个月前,石迁杀了举报他的邻居,她怕自己也落得同样下场。
次日清晨,石迁换上一身青色布袍,假装是 “理刑院小吏”,溜出王氏宅,直奔城南的破庙 —— 那里藏着李谟的旧党,擅长仿字的书吏刘平。刘平见石迁进来,慌忙起身:“石大哥,你怎么来了?玄夜卫的人昨天还来查过!” 石迁坐在破庙里的草堆上,从怀里掏出《京师防御策》和桑皮纸,扔在刘平面前:“我要你仿谢渊的字,写一份‘密约’,就说谢渊跟瓦剌左贤王约定,许岁贡金帛,破城后让也先当漠南王,谢渊掌朝政。”
刘平拿起《京师防御策》,手指颤抖着划过谢渊的笔迹:“这... 这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石迁突然拔出腰间的刀,架在刘平脖子上:“你以为你现在就能活命?李大人死了,咱们都是玄夜卫的通缉犯!若不扳倒谢渊,咱们迟早都是死!” 刘平看着刀光,眼泪流了下来:“我... 我仿,可谢渊的字有特点,‘渊’字末笔收锋圆润,我怕仿不像...”
“没关系,” 石迁从怀里掏出一小袋掺了沙的松烟墨,“用这个墨,墨里掺了沙,能仿旧迹;写完后,我再私刻个‘兵部堂印’盖上,陛下一看有印,定会信!” 刘平接过墨,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 他以前在理刑院当书吏,见过谢渊的奏疏,知道谢渊用的是桐烟墨,且笔迹刚劲中带温润,可此刻,他只能点头:“我... 我尽量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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