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展开勘合符,符面的鎏金在阳光下刺目:"本御史持陛下钦赐勘合,巡视马市," 他的目光扫过铁骑,"谁敢阻拦?" 一名骑兵突然掉转马头,似乎想突围报信,林缚一箭射落其头盔,露出底下的飞鹰纹发带 —— 那是飞鹰厂缇骑的标记。
晨雾彻底散去,马市周围的屋顶上,突然出现数十名弓箭手,箭尖都对着谢渊。萧枫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灭口的棋子,而这些弓箭手,根本不是他的部下。
范永斗的商队突然从侧巷驶出,二十辆马车的车轮在石板上碾出沉重声响。谢渊注意到车轴的磨损程度与镇刑司的囚车完全相同,《大吴商车规制》规定,商用车轴不得用铸铁,而这些车轴却泛着铸铁特有的青光。
"范掌柜来得巧。" 谢渊的指节叩着车板,声音空洞发闷,"这车厢厚度,怕是能藏人吧?" 范永斗的山羊胡抖了抖:"大人说笑,不过是些绸缎茶叶。" 他的袖口沾着铁砂粉末,与马市地上的燃烧残留物成分一致。
林缚突然掀起一辆马车的篷布,里面的 "绸缎" 下,露出半截铁链 —— 那是镇刑司囚车特有的 "九节链"。范永斗的脸瞬间涨红,却强笑道:"是... 是收购的旧物,还未来得及处理。"
谢渊让人撬开车厢底板,暗格里的《边将花名册》赫然在目,上面标注着每位边将的生辰、软肋,甚至家眷住址。"这是飞鹰厂的手笔。" 谢渊认出上面的笔迹,与周龙案中的密信如出一辙,"范掌柜,你可知私藏边将名册,按律当斩?"
范永斗突然跪地:"是冯指挥使逼我的!" 他供认这些马车确实是镇刑司的囚车改装的,"每辆车里都藏着瓦剌的药材," 他指着暗格的夹层,"用边将名册换药材,是代王府牵的线。"
马市巡检突然带人冲来,却被林缚拦住:"巡检大人来得正好," 他指着囚车,"这些 ' 商车 ',怕是与你腰间的飞鹰纹令牌有关吧?" 巡检的手猛地按住腰牌,转身就想跑,却被瓦剌使者一脚绊倒 —— 使者显然看清了局势,选择与谢渊站在一边。
林缚在囚车的暗格里发现一袋铁砂,与马市燃烧的铁砂、王林私矿的样本并置,三者的硫含量完全相同。"范掌柜的商队," 谢渊的声音带着寒意,"一直在替飞鹰厂转运私矿铁砂吧?"
范永斗的账房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 "德佑十七年正月,运铁砂五十车至大同马市,交萧将军"。萧枫的铁骑在圈外骚动,他知道这账册一旦公开,自己再也洗不清了。
谢渊将账册拍在萧枫面前:"将军还有何话可说?" 萧枫的箭突然指向范永斗:"一派胡言!是你诬陷本将!" 他的激动反而暴露了心虚,谢渊注意到他的靴底,沾着与囚车暗格相同的木屑。
瓦剌使者突然冲向谢渊,将半片盐引塞进他手中。"周龙... 在晋地。" 他的声音刚落,一支飞箭就穿透了他的咽喉,箭簇上的飞鹰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 那是萧枫的亲兵射出的。
谢渊展开盐引,背面的瓦剌文经通事翻译,竟是 "周龙率三百人在晋北私矿,与冯党余孽汇合"。盐引边缘的齿痕与王林余党惯用的密信格式完全一致,这是用生命传递的最后线索。
萧枫的亲兵还想射箭,却被萧枫喝止:"住手!" 他看着使者的尸体,突然明白自己再不回头,终将与冯党同流合污。晨风中,他的箭杆在手中微微颤抖,像在做最后的抉择。
"这箭是你的亲兵所射。" 谢渊捡起射死使者的箭,与萧枫箭囊里的箭比对,箭杆的木纹完全相同,"你想杀人灭口,掩盖周龙的下落?"
萧枫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有罪!" 他供认曾受冯指挥使胁迫,为飞鹰厂转运铁砂,但不知周龙还活着,"射杀使者的亲兵,是冯党安插在末将身边的人。" 他拔出佩刀,将那名亲兵斩杀,"末将愿戴罪立功,协助大人捉拿周龙。"
范永斗突然补充:"周龙每月都会通过马市的密道,与瓦剌交换药材," 他指着囚车的车轴,"这上面的刻度,就是密道的地图。"
谢渊将半片盐引与马市找到的盐引残片拼接,正好组成完整的 "飞鹰引",这是飞鹰厂专用的盐引,不在户部备案。《大吴盐法》规定,私造盐引者凌迟,而这张盐引的批文上,竟有代王的朱印。
"代王不仅通敌," 谢渊的声音震得马市鸦雀无声,"还私造盐引,与周龙、范永斗形成盐铁药材的闭环。" 他转向萧枫,"将军的铁骑,怕是成了他们的护镖吧?"
萧枫的脸涨得通红,突然起身喝道:"众将士听令!" 他的箭指向范永斗的商队,"查封所有马车,拿下所有涉案人等!" 铁骑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放下了弓箭 —— 他们中的大多数,本就不愿与飞鹰厂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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