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江林悦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贴身宫女春华与夏荷在偏殿伺候。
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已燃至尾声,青烟在鲛绡帷幔间蜿蜒游走,将案上那只假玉兔的白玉肌理映得明明灭灭。
夏荷捧着银盆进来,见江林悦正用指甲轻刮玉兔腹底的机括,指尖已沁出一点殷红——
那红宝石眼睛并非镶嵌,而是用一种西域特有的“血竭胶”黏合,方才小内侍袖口的粉末,正是此物干涸后的碎屑。
“娘娘,那小内侍已按您的吩咐‘请’到永巷了,”
夏荷低声道,将温热的帕子递过去:
“掌刑的李公公回话说,那厮嘴硬得很,只说是受南诏宫女指使,再问便拿头撞墙。”
“南诏宫女?”
江林悦擦净指尖血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楚瑶公主吓得魂不附体,南诏使者恨不能将她捆了谢罪,谁会在这时候顶风作案?”
江林悦想起白日里楚瑶袖口那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还有柳文渊瞬间惨白的脸色——南诏若想借和亲稳固边境,绝不可能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栽赃——
除非……是南诏国内另有势力,想借此事搅黄和亲,甚至嫁祸齐盛。
“去把织机旁当值的老匠师叫来,”
江林悦忽然吩咐:
“就说本宫要问他棉布染色的方子。”
夏荷虽有些疑惑,还是应声退下。江林悦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株被暮色浸染的石榴树——
今日赤烈在演武场观看禁军操练时,曾故意策马靠近兵器库;
东辽使者高晟在国子监抄录舆图时,指尖总无意识地敲击桌案;
而北狄使者从制盐工坊回来后,便频频向户部打听金薯的存储量。
四国使者如四柄利刃,明面上觊觎着大齐的物产技艺,暗地里却不知藏着多少刀光剑影。
老匠师佝偻着背进来时,江林悦正对着一盏琉璃灯研究那假玉兔。
“娘娘唤老奴?”
匠师的声音带着工匠特有的沙哑。江林悦示意他看玉兔腹底的机括:
“你瞧瞧,这玩意儿像不像你们工匠用来固定齿轮的‘锁簧扣’?”
匠师眯起眼凑近,粗糙的手指在铜制机括上摩挲片刻,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回娘娘,这锁簧扣的纹路……倒像是十年前西域‘鬼工坊’的手艺!
当年老奴随商队去过龟兹,见过他们用这种螺旋纹锁簧做机关匣子,寻常人根本打不开。”
西域鬼工坊?江林悦心中一凛。
那是个专为各国权贵制作机关暗器的神秘组织,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没想到竟在此时重现。
她想起玉花那只真玉兔——
暖玉材质,中空藏药,是太皇太后亲手交给自己,说此兔曾救过先太上皇性命,内里机关唯有皇室血脉能解。
若真玉兔落入鬼工坊之手……
“娘娘!不好了!”
夏荷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永巷传来消息,那小内侍……咬舌自尽了!”
江林悦手中的假玉兔“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灭口?动作竟如此之快!她猛地转身,对匠师道:
“你立刻去尚方监,调取十年内所有与西域通商的卷宗,尤其注意鬼工坊相关的记录!”
匠师领命匆匆离去,江林悦则带着夏荷疾步向永巷走去。
永巷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小内侍的尸体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还残留着黑紫色的血沫。
江林悦蹲下身,拨开他紧握的右手——
掌心里赫然攥着半片碎裂的青色瓷片,瓷片边缘刻着一个极小的“辽”字。
“东辽?”
夏荷失声惊呼。江林悦却摇头:
“未必。东辽使者高晟今日在宴会上一直扮作斯文模样,若真是他动手,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她想起高晟袖中那枚墨玉扳指,还有他看织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机括之术——
东辽与西戎素有往来,难道鬼工坊的人已混入东辽使团?
更让她心惊的是,这小内侍能在守卫森严的偏殿偷走玉兔,又能在永巷被审时迅速自尽,背后定然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运作。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玉花说的话——
“后来楚瑶姐姐来找我说话,说了几句我就忘了”。
遗忘?难道是中了迷药?
“取银针来。”
江林悦沉声道。夏荷连忙从袖中取出银簪,刺入玉花今日接触过的茶杯残渍中。
片刻后,银簪尖端竟泛起淡淡的青黑色。果然是迷药!有人先用药迷晕玉花,再趁机偷走真玉兔,用假玉兔栽赃楚瑶,意图一箭双雕——既破坏南楚和亲,又嫁祸齐盛宫闱混乱。
看来给太子与公主备些防狼的保命的手段!
“去查今日偏殿附近所有当值的宫人,尤其是新调过来的,”
江林悦站起身,眼中寒光闪烁。
“再派人盯着东辽使者高晟,看他今夜是否与什么人接头。”
她刚说完,便听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齐逸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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