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子府,从皇宫出来,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吱呀声混着街角糖炒栗子的甜香钻进车帘。
江林悦靠在软垫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银线竹纹——今儿个太子妃办春日宴,她本以为不过是寻常贵女聚会,没想到是赵婉玲给自己设的一个局 。
幸好宫里就传来口谕,皇上要召见晋王、太子和各府成年皇子,宴会才得以解散。
“小姐,前头该拐进朱雀街了。”车夫老陈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嗯!”
江林悦刚应了声,就听见身边传来轻轻的抽噎。
扭头一看,十一岁的江雪瑶正绞着帕子,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鼻头冻得通红。
这丫头自打生母王氏被太子的事连累砍头,在府中使性子自己又不给掌理,被禁足几天后,整个人少了以前的跋扈。再没了从前在府里颐指气使的劲儿。
“雪瑶,你是不是怪啊姐?”
江林悦往她身边挪了挪,锦缎裙摆扫过对方膝头。
“觉得是我跟官府说破了姨娘替太子私通敌国与克扣江家财物的事儿?”
“没、没有……”
雪瑶慌忙摇头,帕子把脸捂得只剩双眼睛。
“祖母说,要不是姐姐把账本呈给皇上,且有功于晋王封地百姓,咱们江家三族都得跟着掉脑袋,女眷和泉哥也得被流放到边陲之地……可、可姨娘临刑前说,说她是为了给我挣个太子侧妃的位子……”
小姑娘声音越来越小,末了闷在帕子里哭出声来。
江林悦叹了口气,想起在大牢见到王氏的情形。
曾经跋扈的姨娘跪在草席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悦儿,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可雪瑶才十岁,她不懂这官场宫里里的水有多深……太子说只要我把江家的财产账本改了支持他的军粮,就封雪瑶做侧妃,将来母凭子贵……”
话没说完就被狱卒拖走,只留下满地碎发。
“雪瑶,你抬头看看姐姐。”
她伸手捏住小姑娘的下巴,轻轻拿手帕擦去泪痕。
“你记不记得,去年六月的一天 ,你抢了我的缠枝莲纹玉镯,还把我推到荷花池里?那会儿你可是叉着腰说‘嫡女又怎样,将来我做了太子妃,让你给我提鞋’呢。”
雪瑶的脸“唰”地红了,手指绞着帕子打转转:
“我、我那时不懂事,听姨娘说太子妃能穿金线绣的衣裳,戴比皇后还大的东珠……”
“现在呢?”
江林悦打断她:
“今儿在太子妃宴上,你看见太子妃怎么对待帮她出头的人了吧?不过没说赢而已,叫人带走后,你知道他们受到了什么惩罚吗?听说罚跪半个时辰。”
“你那位太子哥哥呢,连正眼都没瞧你一下,对吧?”
雪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姐姐怎么知道?那女子太子妃承诺过她也是做侧妃的。我去年在琉璃阁听见的……”
“因为这世上压根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江林悦往车窗外望了眼,暮色里,几个小乞儿正追着卖炊饼的跑。
“你姨娘啊,是让人当枪使了。太子党想吞了咱们江家的生意与财产,还要利用爹爹户部侍郎的人脉关系,才哄着姨娘改账本、做假账,联系外敌,到最后出事了,就把她推出去顶罪——你当太子妃的位子是金銮殿上的椅子呢?那是扎满了针的刺猬窝!”
雪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抓住江林悦的手:
“姐姐,你真的不恨我吗?以前我总跟着姨娘欺负你和泉哥,连你房里的炭盆都让人换成湿炭……”
“恨啊,怎么不恨?”
江林悦故意板起脸,见小姑娘眼圈又红了,才扑哧笑出声:
“可你瞧瞧,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攀上了晋王,往后啊,谁要再敢欺负你,我就让晋王派暗卫盯着她!”
她忽然想起有一日在书房,晋王往她茶盏里丢了颗枸杞,说:
“雁州的枸杞蜜饯快送来了,给雪瑶那丫头带两罐,小孩子爱吃甜的”。
江林悦心里莫名软了几分。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雪瑶没坐稳,额头撞上江林悦的肩膀。
“疼不疼?”
江林悦揉着她的小脑袋,忽然瞥见帕子上绣着半朵残败的芍药——那是王氏生前最爱的花样。
“雪瑶,你想不想知道,姨娘最后跟我说了什么?”
小姑娘赶紧坐直身子,眼睛睁得滚圆。
“她说,‘别让雪瑶走我的老路’。”
江林悦轻声道:
“姨娘这辈子,就毁在一个‘贪’字上。她总想着攀高枝,却忘了咱们江家与外祖家,做事靠的是诚信二字。你才十一岁,路长着呢,犯不着学那些虚头巴脑的‘风光’。”
“可、可我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
雪瑶瘪着嘴,“以前姨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生得漂亮,嫁得好就行……”
“放她屁的歪道理!”
江林悦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见雪瑶愣住,忙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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