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冷雾笼罩着废弃工厂，秦阳靠在生锈的铁门边，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套已经被血和红丝混合的液体浸透，每动一下都像有刀子在割。
"车准备好了。"张浩从雾中跑来，手里拎着一个医疗包，"林小雨在安全屋等我们。"
赵铁山背着昏迷的苏婉走出来，夏凛紧随其后，手里紧握着刚找回的铁剑。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剑刃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
"总部那边怎么样？"秦阳问。
张浩摇摇头："全乱套了。调查组接管了指挥权，我们的人都被隔离审查。"他压低声音，"但林小雨说，那些审查官手腕上都有倒三角印记。"
秦阳看向自己的右手。疤痕已经不再渗出红丝，但那种古怪的感知能力依然存在。他能隐约感觉到城市中散布着无数微弱的"信号"——被寄生的人。其中几个特别强烈的信号正朝工厂方向移动。
"他们追来了。"秦阳直起身，"我们得立刻离开。"
夏凛检查了下铁剑："去哪？"
"先去安全屋。"赵铁山调整了下苏婉的位置，"然后——"
"然后分头行动。"秦阳打断他，"调查组已经控制了总部，我们聚在一起太危险。"
张浩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五人迅速上了停在厂房后的一辆旧面包车，张浩发动引擎，车子冲进晨雾中。
车内沉默得压抑。苏婉躺在后排座位上，呼吸微弱但平稳。夏凛坐在她旁边，手指按在她颈动脉上，时刻监测着脉搏。
"她怎么样？"秦阳从副驾驶回头问道。
"生命体征稳定。"夏凛的声音像刀刮过铁板，"但神经活动异常。"
赵铁山从后视镜看着逐渐远去的工厂："那个匣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阳没有立即回答。他的右手又开始隐隐作痛，脑海中闪过那些从匣子里看到的画面——血色荒野、倒悬的城市、无数被红丝缠绕的人形...
"一种载体。"他最终说道，"用来传播那些红丝的。"
车子驶过跨河大桥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河面上飘着薄雾，几艘早起的渔船点缀其间。这样平静的景象与他们刚刚经历的一切形成鲜明对比。
"你的手。"夏凛突然开口，"能控制吗？"
秦阳低头看了看右手。手套下的疤痕正在发热，但那种被侵蚀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些："暂时可以。"
"暂时不够。"夏凛的眼中闪过一丝暗红，"它们会再找上你。"
赵铁山从前排转过头："什么意思？"
"秦阳现在是它们唯一的突破口。"夏凛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刃，"那些红丝需要宿主才能存活，而他是唯一一个既被感染又能抵抗的人。"
张浩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那怎么办？"
"找到源头。"秦阳说，"那个匣子只是工具，背后一定还有更核心的东西。"
车子驶入城东老区，狭窄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影。张浩熟练地拐进一条小巷，停在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前。
安全屋的门锁着，但林小雨已经等在里面。她打开门时，银针盒挂在腰间，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你们还活着。"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监测到城北有大规模能量波动。"
赵铁山背着苏婉进屋："先看看她。"
林小雨迅速清理出一张折叠床，开始为苏婉检查。她的银针刺入苏婉的几处穴位，针尖很快变成了暗红色。
"神经被侵蚀了。"她取下银针，"但红丝已经离开她的身体。"
"能醒吗？"夏凛站在床边问。
林小雨推了推眼镜："不确定。她的意识可能还困在...某个地方。"
秦阳走到窗边，掀开一角窗帘。街道上依然安静，但他的右手突然刺痛了一下——有东西在靠近。
"有人来了。"他低声道。
所有人立刻进入警戒状态。赵铁山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长刀在手；夏凛的铁剑出鞘，剑尖微微颤动；张浩检查了下手枪的弹匣。
林小雨的银针在指间闪烁："几个？"
"三个。"秦阳的右手感知着那些信号，"不...四个。有一个信号很弱。"
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节奏缓慢而规律。赵铁山举起手，示意大家准备。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两长一短，重复两次。
"是我们的人。"赵铁山稍稍放松，但没有放下刀，"暗号对上了。"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了进来。秦阳认出了他——总部通讯处的小周，一个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年轻人。此刻他的腹部有一道可怕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身子。
"赵...赵队..."小周气若游丝，"总部...沦陷了..."
赵铁山迅速关上门，林小雨立刻上前为小周处理伤口。但小周摇摇头，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数据芯片："所有...监控记录...他们...都在..."
他的瞳孔突然扩大，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蠕动起来。秦阳的右手猛地刺痛，他大喊："退后！"
但已经晚了。红丝从小周的七窍中钻出，像活物般扑向最近的林小雨。夏凛的铁剑划过，斩断了大半红丝，但仍有几根碰到了林小雨的手腕。
林小雨闷哼一声，银针迅速刺入自己被触碰的位置。针尖立刻变黑，她毫不犹豫地切开了那个小伤口，黑血涌出。
小周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变成一具干尸，和工厂里的医师一样。
"妈的！"张浩一拳砸在墙上，"连总部都被渗透了？"
赵铁山捡起染血的数据芯片："看来我们真的无处可去了。"
秦阳的右手疤痕灼烧般疼痛。透过那种古怪的感知，他看到城市上空，一个巨大的倒三角虚影正在缓缓成形。比工厂里看到的更加完整，更加...饥饿。
"不。"他轻声说，"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可去。"
所有人都看向他。
"钟楼。"秦阳抬起右手，疤痕处的皮肤微微发亮，"那里是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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