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神迹。
这是……那罐冰冷的凝胶!是门后那位存在给予的、带着绝对理性逻辑的“恩赐”!
“活着……才能……修屋顶……”
那句冰冷的话语再次在脑海中回响。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沉重的指令,更蕴含着一种……冰冷而强大的真实力量!
他活下来了!
而且……他的手臂……还能用!还能……修屋顶!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死里逃生本身更加强烈!工匠的生命,就在于他的手!这条手臂的“重生”,不仅给了他生命,更给了他履行承诺、完成托付的可能!
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那扇依旧紧闭的木门。门缝底端,那恒定不变的冷白色光线,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漠然的冰冷,更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深渊般令人敬畏的力量。
橡木村!
库伯!玛莎!格蕾塔!小托姆!
狂喜瞬间被沉重的现实拉回!他猛地扭头望向山谷出口的方向!铅灰色的晨曦笼罩着群山,昨夜那地狱般的哭嚎和魔物嘶吼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无声地诉说着昨夜发生的惨剧。
他们……怎么样了?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急切瞬间攫住了罗兰的心脏!他顾不上左臂的酸痛麻痒,顾不上身体的僵硬冰冷,用右臂猛地一撑地面,同时左臂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虽然带来一阵撕裂般的酸痛),挣扎着想要站起!
“呃啊——!” 身体刚刚离开泥泞,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便如同潮水般袭来!失血过多和低温带来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除。他踉跄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用右臂撑住旁边冰冷的岩石,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刺痛。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泥污血渍,破旧的皮甲残破不堪,左臂虽然“愈合”,但衣袖撕裂,露出下面粉红色的新生疤痕和依旧明显的肿胀。狼狈到了极点。
但,他站起来了!
他还活着!
他的手臂……还能动!
这……就是希望!
罗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晨曦之光,终于穿透了绝望的阴霾,变得清晰而坚定。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沉默的木门,仿佛要将这份冰冷的“恩赐”和沉重的“契约”刻入心底。
然后,他拖着依旧僵硬酸痛的身体,一步,一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朝着山谷出口,朝着那片死寂的、可能已是人间地狱的橡木村方向,艰难地走去。
晨曦的微光,落在他沾满泥泞却挺直的脊背上,也落在他那条“奇迹”般愈合的左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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