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晨曦,如同稀释的墨汁,艰难地渗透过低垂的、饱含湿气的厚重云层,吝啬地洒在死亡山谷通往橡木村的焦黑小径上。空气冰冷而潮湿,弥漫着雨后的土腥、浓郁的硫磺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心头沉甸甸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气。
罗兰拖着僵硬酸痛的身体,一步,一步,踉跄地行走在这片劫后余生的土地上。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尤其是左臂,那深沉的酸痛和骨髓深处的麻痒感并未完全消退,每一次摆动都带来清晰的钝痛和筋膜的拉扯感。但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前方那片死寂。
太安静了。
昨夜那震耳欲聋的暴雨早已停歇,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嚎、绝望的尖叫、魔物的嘶吼……此刻,只有零星的、冰冷的雨滴从焦黑的枯枝上滴落,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声,以及他自己粗重喘息和沉重脚步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越接近橡木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重刺鼻。脚下原本就泥泞不堪的小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发黑的色泽,那是被雨水稀释了无数次、却依旧无法洗净的……血。
终于,残破的橡木村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
罗兰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骤然收缩!
那昨夜村民们用断裂的房梁、沉重的磨盘、装满泥土的破麻袋疯狂堆砌起来的、象征最后挣扎的村口壁垒……此刻已化为一片狼藉的废墟!粗大的原木断裂成数截,沉重的石磨盘被掀翻砸入泥泞,麻袋里的泥土混着暗红的血水,流淌得到处都是!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那片废墟之上、周围的泥泞之中、甚至残破的土墙下……散落着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被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有的头颅碎裂,脑浆混合着血水凝固在泥地里;有的四肢被生生撕扯下来,丢弃在远处……浓重的血腥味和内脏的腥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残存的、低矮的土墙上,布满了巨大的爪痕和烧灼的焦黑痕迹。几段墙体彻底坍塌,露出后面同样被蹂躏过的村庄内部——燃烧殆尽的焦黑木屋框架,被掀翻的破烂家什,散落一地的、沾满血污的杂物……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几只浑身沾满血污和泥浆的秃鹫,在低空盘旋着,发出几声沙哑难听的鸣叫,然后落在某具尸体上,开始贪婪地啄食。它们的存在,为这片人间地狱增添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机”。
罗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和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这片废墟和尸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
库伯叔……玛莎婶……格蕾塔奶奶……小托姆……老巴顿……他们在哪?!
难道……都……?!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压抑的啜泣声,如同游丝般,从村子深处一栋相对完好的石屋后面传来。
有人活着!
罗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上左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跌跌撞撞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绕过那栋石屋,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稍稍落下一点,却又瞬间被更深的悲凉和沉重填满。
那是村中唯一还算完整的打谷场一角。此刻,这里成了临时的避难所和……停尸场。几十个幸存下来的村民——大多是老弱妇孺和一些伤势较轻的男人——如同惊弓之鸟般蜷缩在一起,脸上写满了麻木、恐惧和深不见底的绝望。他们身上大多带着伤,裹着肮脏的布条,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或者死死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
场地的边缘,用破草席勉强盖着十几具相对完整的尸体。几个妇人跪在尸体旁,压抑着声音,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着,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污滚落。
而在场地中央,奥利弗长老拄着他那根沉重的橡木杖,佝偻着背站着。他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浑浊而黯淡,脸上每一道皱纹都仿佛更深了,刻满了无法言喻的疲惫和……一种大厦将倾的颓然。他正低声对着身边几个同样面如死灰的长老说着什么,声音嘶哑干涩。
当罗兰那踉跄而狼狈的身影冲破死寂,出现在打谷场边缘时,瞬间吸引了所有幸存者的目光!
“罗……罗兰娃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响起。
是库伯!
他靠坐在一堵断墙下,左腿用树枝和破布条简单固定着,脸上带着一道深深的爪痕,血迹未干,但人还活着!他旁边,玛莎紧紧搂着小托姆。小托姆的小脸脏兮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看到罗兰时,下意识地往玛莎怀里缩了缩。格蕾塔坐在旁边,浑浊的眼睛在看到罗兰时,猛地亮起一丝微弱的光,随即又被更深的悲伤淹没——老巴顿的尸体,就盖在不远处的草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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