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村绝望的喧嚣被暂时甩在身后,但那份沉重的窒息感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蹒跚前行的罗兰。每迈出一步,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左臂的沉重钝痛如同持续不断的低音,敲打着他的神经。冷汗浸透了他破旧皮甲下的单衣,混合着泥污,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库伯和玛莎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村卫粗暴地将他们推开,隔绝在村口那道象征性的、早已残破的木栅栏外。
“娃子……撑住啊……”库伯嘶哑的呼喊被风吹散。
罗兰没有回头。他佝偻着背,几乎是被两名面无表情的村卫半拖半架着,跟在传令兵凯尔的身后,踏上了通往死亡山谷的、布满碎石和焦痕的小径。
凯尔走在最前面。他努力挺直着那副同样疲惫不堪的脊梁,残破的皮甲上,那枚边缘磨损的铜制鸢尾徽章被他用袖口反复擦拭,此刻在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微弱、近乎讽刺的光。他手中紧紧攥着奥利弗长老那卷用粗糙树皮包裹的“亲笔信”,仿佛那是无上的权柄。尽管脸上带着擦伤,眼底深处藏着对未知山谷和“星穹之女”的忌惮,但王都传令兵的身份,以及长老赋予的“代表王国意志”的使命,像一副沉重的铠甲,也像一个膨胀的气球,强行撑起了他摇摇欲坠的自信,并迅速发酵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几乎是被村卫架着、步履踉跄的罗兰跟上,然后用一种刻意拿捏的、带着优越感的腔调开口:
“喂,工匠。你叫罗兰是吧?”凯尔没有回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罗兰耳中,“长老说你熟悉路,也见过那位……嗯,‘女士’。”他似乎在斟酌措辞,避免直接使用“星穹之女”这种过于神棍的称呼,但语气里并无多少尊重。
罗兰艰难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没有力气回答。
凯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或者在村卫面前树立权威:“这次任务,关乎橡木村几百条性命,甚至关乎王国东部抵抗力量的士气!意义重大!你虽然是个工匠,但能被委以向导重任,是你的荣幸!务必打起精神,带好路!”
他顿了顿,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狼狈不堪的罗兰,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看你这样子……啧,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没关系,等请动了那位女士,她的‘神药’想必也能让你好得快些。好好表现,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嗯,或许能给你在重建的镇子上谋个差事?”
罗兰依旧沉默。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对抗身体的剧痛和眩晕,用来支撑自己不倒下。凯尔那带着施舍意味的话语,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他只想尽快结束这痛苦的跋涉,只想……在敲开那扇门之前,积攒哪怕一丝面对那冰冷目光的力气。
空气越来越凝重。刺鼻的硫磺味如同无形的毒瘴,越来越浓烈地钻进鼻腔,刺激着本就脆弱的呼吸。山谷入口处那场短暂而激烈的遭遇战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被熔岩蹄印烧灼焦黑的土地,散发着恶臭的粘液痕迹,散落的黑色狼毛,还有几株靠近边缘、被踩踏得七零八落的金棘草。死亡的余烬尚未冷却,新的“使者”就已迫不及待地踏入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凯尔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断剑剑柄(仅剩剑柄和一小截剑身),脚步明显放慢,警惕地扫视着嶙峋的石壁和幽暗的隘口。那份强行撑起的倨傲,在死寂的环境和刺鼻的硫磺味面前,如同阳光下的露水,迅速消融,只剩下紧绷的神经和加速的心跳。他忍不住回头,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问罗兰:
“喂!工匠!这……这里安全吗?魔物……不会突然冒出来吧?”他甚至下意识地靠近了村卫一些。
罗兰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扫过那片狼藉,尤其是那几株被踩踏的、边缘发蔫的金棘草。他记得莉莉安清晨摊晒药草时那精准到近乎苛刻的动作。他张了张嘴,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昨晚……打过了……暂时……”
这含糊的回答显然无法让凯尔安心。他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哼,谅那些魔物也不敢再回来!走吧!别磨蹭!”他催促着,更像是催促自己。
终于,那座沉默的石屋出现在视野尽头。它孤零零地矗立在山谷相对避风的一角,厚重的石墙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冰冷气息。屋顶上那块焦黑的新补丁,在灰暗的天光下格外刺眼,无声地诉说着昨日的惊险。石屋旁边,那片小小的药圃依旧倔强地维持着它的秩序和生机。大部分金棘草舒展着深绿的叶片,几块晒药石上摊放着的药材在微风中轻轻卷曲,散发出清冽苦涩的香气,与空气中的硫磺味形成尖锐的对比。几块覆盖着月光苔的石头,内里的银色脉络安静地流转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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