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是三途川?”金灵儿的声音带着颤抖。狰瞳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沉沦魂魄脸上凝固的绝望。
“准确地说,是‘三途川’的一条小支流,弱水。”谢必安纠正道,指着最近的一个渡口,“真正的三途川主干,此刻怕是比这里‘热闹’百倍。弱水鸿毛不浮,飞鸟难过,唯有引魂灯护持的巡礼者,或缴纳足够‘渡资’的魂魄,才能乘坐特定的渡船通过。”
他口中的渡口旁,果然停泊着一艘破败不堪的乌篷小船。船头挂着一盏和白纸灯笼样式相仿、却散发着惨绿光芒的灯笼。一个穿着破烂蓑衣、身形佝偻、看不清面目的船夫蜷缩在船尾,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渡资?”陈玄策皱眉,“金银纸钱?”
“那些俗物,在这里可不好使。”谢必安嗤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弱水船夫,只收两种‘渡资’。一种是沾染了纯净生机的‘活物之气’,比如…你们身上逸散的精气神,或者干脆割下几两血肉。另一种嘛…”他顿了顿,指向浊浪中沉浮的魂魄,“就是这些水鬼。抓一个‘替死鬼’给他,他自会开船。”
“什么?!”金灵儿惊叫,“让我们抓水鬼?还是割肉?!”
“这便是黄泉的规矩。”谢必安语气漠然,“要么付出代价,要么…就凭本事游过去?提醒一句,掉进弱水,就算你有山河令护体,魂魄也会被污浊的怨念死气侵蚀,轻则神智受损,重则沦为新的水鬼。”
气氛瞬间凝重。割肉取气?或是捕捉那些痛苦挣扎的水鬼?无论哪一种,都违背本心。
张青鸾盯着那浑浊汹涌的弱水,又看了看手中琉璃灯和山河令。令牌深处对纯净轮回之力的渴望与弱水中蕴含的污浊死气形成鲜明对比。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河水的咆哮:
“船家。”
那蜷缩在船尾的佝偻船夫,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张布满深褐色皱纹、如同干枯树皮般的脸,一双浑浊发黄、毫无生气的眼睛,木然地看向张青鸾。
“渡河,去孟婆庄。”张青鸾直视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同时,她握着山河令的左手微微抬起,令中“山河永固”四个古篆字迹,在琉璃宫灯幽蓝光芒的映照下,流转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堂皇正大的金色光晕。
那船夫浑浊的眼珠,在捕捉到山河令那丝金光的刹那,极其诡异地转动了一下。他干裂的嘴唇似乎翕动了一下,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音:
“令…令主?”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张青鸾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将山河令的气息又引动了一丝:“不错。持山河令,巡礼黄泉。船家,可行个方便?”
船夫沉默了。他佝偻的身体似乎更弯了些,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山河令,又看看张青鸾,最后目光扫过她身后严阵以待的陈玄策和炸毛的金灵儿,以及她手中那盏谢必安的引魂灯。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弱水翻滚的粘稠声响。
就在陈玄策几乎要按捺不住拔剑时,船夫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点了一下头。他枯枝般的手指向乌篷小船的船板,示意他们上船。
“咦?”金灵儿瞪大了眼睛,“这就…成了?不用割肉抓鬼了?”
谢必安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沉的玩味,低语道:“有趣…看来这破船夫,倒还认得些旧日规矩?或者说…是认得这‘山河令’的份量?”
张青鸾心中稍定,率先踏上那摇晃不稳的船板。陈玄策紧随其后,金灵儿嗖地窜上她肩膀。谢必安最后一个上船,姿态依旧闲适。
船夫拿起一根漆黑的、仿佛由人骨打磨而成的船篙,用力在渡口的石岸上一撑。小船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晃晃悠悠地离岸,驶向浊浪翻腾的弱水中央。
河水粘稠得如同胶质,小船行进异常缓慢艰难。冰冷的死气夹杂着无数绝望的哀嚎、痛苦的诅咒、疯狂的呓语,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冲击着众人的心神和护体灵光。琉璃宫灯的光芒被压缩到仅能笼罩船身,幽蓝的火焰在浓重的死气中顽强跳跃。
金灵儿死死闭着眼,五条尾巴缠得更紧:“吵死了!脑袋要炸了!”
陈玄策盘膝而坐,长剑横于膝上,闭目默念清心咒文,额角已渗出细汗。白藏的神念也全力辅助张青鸾固守灵台:“弱水怨念侵蚀力极强,守住本心!”
张青鸾承受着最大的压力。那些污浊的怨念死气仿佛对山河令和她体内的帝君血脉有着天然的“憎恶”与“觊觎”,疯狂地试图侵蚀过来。她左手山河令金光微吐,艰难地抵御着,右手引魂灯则不断散发出清凉的安定气息。更让她心惊的是,山河令深处那股被暂时压制的吞噬本能,在如此浓烈的负面能量刺激下,又开始蠢蠢欲动!令牌在她掌心微微发烫、震颤,仿佛一个饥饿的凶兽看到了满桌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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