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销点”这杆合法的旗帜竖起来后,徐云的活动空间陡然开阔。他利用林场距离城镇遥远、生活物资极度匮乏的现状,以及前世对供销物流体系弊端的深刻理解,将这个小小的窗口,经营得风生水起。
名义上,他严格按照配额从供销社进货——针线、煤油、火柴、盐巴、烟丝…这些都是有数的。但暗地里,那张小小的证明,成了他打通更隐秘供应链的通行证。
林场周围零星分布着不少猎户和垦荒点的散户,他们手里积攒着计划外的皮子、药材、干蘑菇、腌野味等山货。以前,他们要么冒险自己跑去远处的黑市换东西,要么只能低价卖给供销社的收购站。
现在不一样了。徐云凭借他的“代销员”身份,以方便工人、互通有无的名义,开始定期“收集”这些零散的、不属于计划供应的物资。他用稍微高于供销社收购价一点,但低于黑市收购价不少的“中间价”收进来,再将它们和合法的生活必需品捆绑在一起,通过林场内部“销售”或流向更远的、需求更大的黑市,赚取丰厚的差价。
他的“生意”以林场为中心,像蜘蛛结网般,一点点向外辐射。钱,如同溪流汇聚,开始在他的秘密地点累积。
但徐云深知,在这片靠拳头、寒冷和匮乏说话的大荒原,光有脑子和钱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人手,需要绝对忠诚且有能力、有潜力的骨干。
“徐哥!你看!”窝棚门帘被猛地掀开,王大奎带着一个身材魁梧、走路有些微跛的青年走了进来。青年眼神有些阴郁,沉默地像块山里的石头。他肩上扛着一只刚断气不久、足有两百多斤的野猪!
正是赵铁柱。前世为徐云挡刀成了瘸子的兄弟!
“嚯!好家伙!”徐云站起来,眼神赞许。赵铁柱的力气在林场是出了名的,脾气也倔。上次公社来调查,他差点跟刘建军的狗腿子打起来。更重要的是,徐云记得他一家老小正嗷嗷待哺,父亲病重。
“铁柱,好身手!这头野猪够你爹用好一阵药了!”徐云走过去,拍着赵铁柱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认可。他掏出一叠钱,很厚,远超这头野猪在供销社的收购价(如果他能去卖的话)。
“拿着。”
赵铁柱看着那钱,又看看徐云真诚(或者说在赵铁柱看来足够“义气”)的脸,眼神剧烈波动。他知道徐云在“倒腾”,也知道风险。但家里病重的爹和饿得皮包骨的弟弟妹妹…
“徐哥,我…”他只挤出几个字,手指微微颤抖。王大奎在旁边拼命使眼色。
“想带着兄弟吃饱饭,让爹妈安心,就别跟兄弟客气。”徐云把钱直接塞进他破棉袄的口袋里,沉甸甸的,“以后场里兄弟冬天烧不上炕,你赵铁柱第一个不答应!有人想让咱兄弟过不好,你第一个砸了他狗头!能不能?”
这话直白、粗粝,但说进了赵铁柱的心坎里。他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的汉子,最认的就是实打实的实惠和兄弟一起抱团取暖的道理。
赵铁柱猛地抬起头,眼中那股阴郁被一股灼热取代:“能!”声音不大,却像铁锤砸地。
几天后,王大奎又带来了另一个人。
一个身材瘦高、戴着厚厚眼镜片、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旧棉袄的青年。他斯斯文文的脸上带着林场青年少有的书卷气,却也有着难以掩饰的落魄和愁容。
上海插队知青——周明!
前世在金融风暴里跳楼的兄弟!
“徐云同志,”周明声音不高,带着点拘谨和不属于这里的文雅,“听…听大奎说,你这里…有些旧书旧报?”
徐云眼神一亮。他知道周明的底细,这小子脑子活,是清华大学无线电系的高材生!因为家庭问题被牵连下放到了这冰天雪地。
“书报?”徐云笑了,从窝棚里一个破旧的木箱里翻出几本烂得快掉渣的《毛选》和一些旧报纸,“就这些,随便看。”
周明脸上掠过失望,但还是小心地拿起一本翻了翻。
徐云没有立刻招揽。他记下这件事。几天后,他“刚好”进了一趟县城,回来时,“代销点”的角落里就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裹。
“周明,上次你说对收音机有点兴趣?”徐云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把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沉甸甸的东西递给他。
周明疑惑地打开包裹——几块残缺的电路板、一堆各种型号的废旧电子管、一小卷焊锡丝、一把旧烙铁…甚至还有一本纸张发黄、边角磨损的《无线电基础原理》!
这些东西在六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尤其在这林场,简直像来自外星的宝贝!
周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芒,那是沙漠中的旅人见到绿洲的神采!他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些冰冷的元件,声音都在发颤:“这…这是…”
“哦,代销点收旧货收来的破烂,不值几个钱,”徐云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会修东西吗?拿着玩去吧,修好了说不定还能给大伙听个广播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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