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睁开眼睛时，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黄色。她躺在干裂的田埂上，身下是龟裂的泥土，手指间缠绕着几根枯黄的杂草。她猛地坐起来，头痛欲裂。
"这是哪里？"她喃喃自语，环顾四周。
记忆还停留在前一秒——她正在古董店里研究那个奇怪的青铜食盒，店主说那是从某个饥荒年代的遗址中挖出来的。食盒上刻着诡异的纹路，像是无数张嘴在互相啃咬。她只是轻轻抚摸了那些纹路，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
现在，她身处一片荒芜的田野。远处有几间低矮的茅草屋，烟囱里没有一丝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焦味，混合着腐朽的气息。
莫瑶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裤上的尘土。幸好她今天穿的是休闲装——深色牛仔裤、灰色卫衣和一双结实的运动鞋。她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但没信号，电量只剩15%。
"有人吗？"她朝村子的方向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
莫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往村子走去。走近了，她才看清那些茅屋的破败程度——墙壁上的泥巴大片剥落，茅草屋顶稀稀拉拉，有些已经完全塌陷。村口立着一棵枯死的老槐树，树干上布满了奇怪的划痕，像是被无数指甲抓挠过。
"你是谁？"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莫瑶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妇人。老妇人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球凸出，手里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
"我...我叫莫瑶，我迷路了。"莫瑶谨慎地回答，"这是哪里？今年是哪一年？"
老妇人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黑的牙齿："这是李家村，丙申年。"她上下打量着莫瑶，"你穿得真奇怪。"
丙申年？莫瑶心里一沉。她历史不算好，但丙申年听起来就像是古代纪年法。难道她真的穿越了？
"婆婆，村里人都去哪了？"莫瑶注意到村子里异常安静。
"死的死，逃的逃。"老妇人用木棍指了指远处的一片荒地，"剩下的都在那儿等死呢。"
莫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见几个佝偻的身影在荒地间移动。
"为什么不去找吃的？"莫瑶问。
老妇人突然笑了，笑声像是枯枝断裂的声音："吃的？姑娘，这大旱三年，地里连草根都挖光了。树皮都啃完了。"她凑近莫瑶，呼吸中带着腐臭味，"你知道人饿极了会做什么吗？"
莫瑶后退了一步，胃里一阵翻腾。
"易子而食。"老妇人轻声说，"把自己的孩子和别人交换...这样吃起来没那么心疼。"
莫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老槐树才没摔倒。树干上的划痕在她手掌下显得格外清晰。
"你脸色不好。"老妇人歪着头看她，"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还有些...吃的。"
莫瑶本能地摇头："不，谢谢。我想去看看其他人。"
老妇人耸耸肩，转身蹒跚着走了。莫瑶注意到她的右脚似乎受了伤，走路时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莫瑶深吸一口气，朝荒地走去。随着距离拉近，她看清了那些"人影"——他们瘦得不成人形，肋骨清晰可见，眼睛大得吓人。有人蹲在地上挖着什么，有人靠在土堆上闭目养神，还有几个孩子在追逐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
"新来的？"一个中年男子注意到了莫瑶。他比其他人稍微壮实一些，但眼窝同样深陷，脸上布满皱纹。
莫瑶点点头："我叫莫瑶。"
"李大山。"男子简短地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莫瑶含糊地回答，"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大山苦笑："大旱三年，颗粒无收。朝廷的赈灾粮被层层克扣，到我们手里连塞牙缝都不够。"他指了指远处几个躺着不动的人，"昨天又死了三个。饿死的。"
莫瑶注意到村子中央有一口井，几个村民正费力地摇着辘轳。
"井里还有水？"她问。
"不多，勉强够喝。"李大山说，"但水不能当饭吃。"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莫瑶身边，仰头看着她。女孩约莫七八岁，瘦得颧骨突出，但眼睛却出奇地明亮。
"你...你好。"女孩小声说，"我叫阿莲。"
莫瑶蹲下身，平视着阿莲："你好，阿莲。"
"你是神仙吗？"阿莲突然问，"奶奶说，只有神仙才会穿这么奇怪的衣服。"
莫瑶苦笑："不是，我只是...迷路了。"
阿莲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拉住了莫瑶的手："你能来我家吗？我奶奶病了，她说...她说她看见'他们'了。"
"他们？"莫瑶疑惑地看向李大山。
李大山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小孩子胡说八道。阿莲，回家去！"
阿莲缩了缩脖子，但没有松开莫瑶的手："是真的！奶奶说'他们'昨晚又开宴席了，就在老槐树下。她听见了碗筷的声音，还有...还有咀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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