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帅府议事厅内,烛火将高明量的身影投在沙盘上,随着他挥动的手臂扭曲变形。
"金蒙盟约暗潮涌动,唯有摸清王廷动向,方能破局!"他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点在地图上斡难河位置,"末将愿领三百死士,深入漠北!"
宋将王坚猛地拍案而起,青铜酒樽震落在地:"好!本帅拨你五百轻骑,再备二十匹驼马驮载水囊!"
话音未落,高明量已单膝跪地接过虎符,起身时衣袂带翻案上令旗,却浑然不觉。
晨光微熹,襄阳北门洞开。高明量头戴毡笠,身披翻毛兽皮,腰间弯刀裹着粗麻布条。他转头扫视身后骑兵——人人面涂锅灰,战马嘴套皮笼,马蹄裹着棉絮。
"出发!"
随着一声低喝,队伍如黑色游蛇般滑出城门,消失在晨雾笼罩的官道。
踏入大漠后,队伍白日蛰伏于梭梭草丛,仅靠冰裂纹陶罐里的积雪解渴。夜幕降临时,高明量摘下护目镜,盯着天际北斗星方位,忽然扬鞭指向西北:
"改道!沙脊线有新近马蹄印!"众人立即散开,弯刀出鞘割下骆驼尾毛测试风向,确保行踪不被扬起的沙尘暴露。
第七日黎明,侦察兵飞骑回报:"西北十里有炊烟!"高明量翻身滚下骆驼,趴在滚烫的沙地上,用空心芦苇管聆听地下动静。
确认方位后,他咬破指尖在羊皮上画出简易地形图,转头对副将道:"你带百人守住山口,我率精锐扮作商队靠近。"
说罢将狼头护身符塞进怀里,摘下毡帽抖落满肩黄沙,迎着烈日策马而去。
夜幕如浓墨泼洒在草原,朔风裹挟着细沙掠过枯黄的芨芨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阿蛮握紧腰间短刀,透过狼皮护目镜望向天际——弦月被云层遮蔽,唯有零星几点寒星在云隙间若隐若现。
这支由八十名大理死士组成的小队,此刻正蜷缩在风化的玄武岩背后,每人嘴里衔着浸过水的麻布,防止呼出白气暴露行踪。
“嘶——”为首的牝马突然低鸣,前蹄不安地刨着冻土。阿蛮心头一紧,顺着马鼻所指方向望去,只见远处起伏的草浪间,幽绿的光点如鬼火般明灭。
是狼群!他立即打出手势,队员们迅速结成圆阵,将驮着水囊的骆驼护在中央。狼嚎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草原上荡起层层回音,与呼啸的风声交织成令人毛骨悚然的乐章。
“听!”队员阿甲突然扯下麻布,“狼嚎有间隙,像是被什么惊散了!”众人屏息凝神,果然在凄厉的狼嚎中,捕捉到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阿蛮眯起眼睛,从箭囊中抽出响箭——若来者是蒙古游骑,这一箭便是最后的讯号。
晨雾如轻纱笼罩着九曲十八弯的克鲁伦河,河面上漂浮的碎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木里带领的百人小队正沿着河岸潜行,马蹄深陷湿软的泥滩,每一步都要耗费双倍气力。远处的草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未干的画卷,却暗藏杀机——泥浆中不时翻涌出白骨,是误入沼泽的商队遗骸。
“停!”
木里突然抬手,缰绳勒得战马人立而起。他弯腰抓起一把泥浆凑近鼻尖,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前方有炊烟,且风向不对。”他转头望向副队,“派三人攀到那株枯树上了望,其他人分散成扇形推进。”
队伍刚挪出半里地,浓雾中骤然传来皮鞭破空声。木里瞳孔骤缩,只见十丈外的雾气被撕开一道裂口,三名蒙古斥候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立即翻身滚下马鞍,在泥地里打了个滚,抽出靴中匕首——泥浆裹满全身,反而成了天然的伪装。而身后队员已默契地摘下短弩,弩箭上淬毒的箭头在雾中泛着幽蓝的光。
暮色将草原浸染成琥珀色,三支小队的篝火在起伏的草浪间连成星链。高明量的枣红马率先踏过露水草甸,缰绳上还挂着半截狼尾——那是昨夜突围时斩获的战利品。
他翻身下马,望着陆续赶来的队员们:阿蛮的皮袍结满盐霜,木里的箭囊只剩三支雕翎箭,却都在火光中挺直脊梁,目光如炬。
"都坐下说!"高明量扯下腰间酒囊抛向众人,酒水混着风沙灌进喉咙。阿蛮抹了把嘴角,指着掌心结痂的伤口笑道:"第七夜遇着三十人蒙古哨骑,我们扮成送亲队伍,用马鞍藏着弩箭,等他们靠近......"他突然攥紧弯刀,刀鞘与地面摩擦出火星,"可惜让两个漏网之鱼跑了。"
木里往火中添了块干牛粪,青烟腾起时映出他凝重的脸:"克鲁伦河畔有新筑的烽火台,每隔十里一座。"
他展开被雨水洇湿的羊皮地图,用匕首尖戳着标记,"对方似是察觉了异动,巡逻队换了三批马,我们绕开三个重兵营地才过来。"
火光噼啪爆开,火星溅在高明量手背,他却浑然不觉。望着队员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喉头突然发紧。"这次若能活着回去,我请各位喝大理最好的葡萄酒!"
他猛地起身,靴底碾碎一块冻土,"眼下当务之急,是摸清王廷到底藏在哪座斡耳朵。木里,你带二十人沿克鲁伦河侦查;阿蛮,带轻骑扮成流民往东南方向试探。"
他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挑起一块燃烧的牛粪,火光照亮剑身上的大理纹章:"三日后,无论有无消息,都在此处汇合。若遇强敌......"话音未落,众人已齐刷刷按住刀柄,齐声低吼:"人在,情报在!"
夜风掠过营地,将誓言卷向草原深处,惊起一群栖息的沙狐,橘红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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