寑居深处,鎏金兽首烛台跳动的火苗将虚竹与李清露的身影投在鲛绡帐上,明明灭灭。
案头新到的密报上,墨迹未干的“金国十万大军压境大理”字样,如同一记重锤,砸得空气都变得凝滞。
李清露指尖死死抠住案几边缘,白玉护甲在木头上划出刺耳声响,素来温婉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驸马,段皇爷前日飞鸽传书,言辞间已露绝望。大理本就倚仗段氏武学与地形拒敌,可此番金国绕道点苍山西麓,怕是……”
她声音戛然而止,美目泛起泪光,不敢说破那最坏的结局。
虚竹喉结滚动,眼前浮现出段誉在山庄醉饮时笑谈“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模样,又想起少室山上并肩御敌的热血。
他猛地攥紧袈裟下摆:“说什么也要救段兄弟!只是那金国铁骑来去如风,寻常阵法根本拦不住。”
他满心焦急,却又一时想不出破敌良策,光秃的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李清露忽然起身,广袖扫落案上茶盏,清脆的碎裂声惊得守在门外的侍女屏息。她快步走到舆图前,素手颤抖着比划:“你看,若从贺兰山抽调三千骑兵,沿河西走廊急行……”
话未说完,便自嘲地苦笑,“我竟糊涂了,西夏精兵此刻都在东线防御吐蕃,哪还有余力?”她颓然跌坐回软垫,神色满是无助与不甘。
虚竹望着妻子绝望的神情,心中剧痛。他忽然想起灵鹫宫石壁上的奇门遁甲图,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公主!我在天山时,曾研习过些排兵布阵之法。若能让大理军依托洱海之险,以‘八门金锁阵’诱敌深入,再用霹雳车封锁退路……”
话音未落,又黯然摇头,“可这阵法需熟悉地形的精锐,大理怕是难以仓促筹备。”希望刚刚升起,便又被现实浇灭,他满心懊恼,恨自己无能。
李清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中燃起希望:“你既懂阵法,何不亲自前往?灵鹫宫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豪杰,若知是救大理段皇爷,定有不少人愿意追随!”她的声音急切而兴奋,仿佛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丝曙光。
虚竹浑身一震,随即面露难色。灵鹫宫事务繁杂,他身为尊主难以轻易脱身,且此去凶险万分,若有闪失,灵鹫宫与西夏又该如何?但一想到段誉身处险境,他咬咬牙,眼中闪过决然:“好!我即刻传讯竹剑主持宫中事务。只是还需公主修书给大理群臣,稳住人心。”
窗外骤起狂风,吹得宫灯剧烈摇晃,暖阁内烛火摇曳。
虚竹与李清露相对而坐,案上摊开的舆图上,金国与大理边境的标注如血色伤痕,刺痛着二人的心。
李清露蛾眉紧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舆图上大理的位置,眼中满是忧虑:“驸马,即便我们即刻发兵,等赶到大理,怕是早已……”她声音微颤,不愿说出那最坏的结果。
虚竹双掌紧握,额间青筋微现,心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他想起与段誉结拜时的豪情壮志,如今兄弟有难,自己却束手束脚:“公主所言极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可若不救,我虚竹何以为人?”
李清露忽地抬起头,美目闪过一丝光亮:“既然直接救援来不及,不如来个围魏救赵!我们发兵攻打金国后方,迫使他们回防。”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虚竹闻言,眼中先是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苦笑着摇头:“此计虽妙,可我虽为驸马,却并无兵权。贸然调兵,恐生内乱。”
他的声音中满是不甘,拳头重重砸在案上,震得茶盏都跳了一跳。
李清露咬了咬下唇,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何尝不知其中难处,西夏朝堂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她缓缓起身,在室内踱步,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或许……可以请父皇出兵。”李清露停下脚步,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只是如今西夏与金国尚未撕破脸皮,父皇未必愿意冒险。”
虚竹沉思良久,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我虽不通权谋,但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若能说服陛下,需得有十足的把握,既能解大理之危,又不致让西夏陷入险境。”
他摩挲着光头,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利弊得失,心中满是忐忑。
李清露重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神色愈发冷静:“明日早朝,我便向父皇进言。驸马可先联络灵鹫宫旧部,暗中筹备。若父皇应允,我们便可立即行动;若不成……”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再另想他法。”
虚竹望着李清露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沉声道:“无论如何,我定与公主共进退。段兄弟的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烛火渐渐黯淡,二人却毫无睡意。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他们为了心中的情义与责任,谋划着一场足以改变局势的行动,哪怕前路荆棘密布,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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