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有喜了!"太医令的贺喜声穿透重重宫帷。
段誉正握着狼毫批注奏章,指尖骤然发力,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大片漆黑。他猛地起身,明黄龙袍扫落案头镇纸,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椒房殿。
鎏金烛台将殿内映得暖融融,德妃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月白襦裙绣着的并蒂莲在烛光下泛着微光,见他闯进来,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轻声唤道:"陛下..."
"快!传膳房炖最补的乳鸽汤!"段誉握住德妃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翡翠镯子,眼底泛起层水光。
他忽而转身,对着殿外怔愣的宫娥大笑:"去!取朕珍藏的西域蜜饯来!"笑声震得梁上悬着的水晶灯轻轻摇晃,细碎的光影在蟠龙柱上跳跃,恍若万千星辰坠落人间。
未等喜讯的余韵散尽,三日后的晓露未曦时,长春宫内又炸开惊雷。
慧嫔扶着紫檀木梳妆台干呕,绣着金线缠枝莲的帕子攥得发皱。当女官捧着诊脉结果跪禀时,她忽然掩面而泣,珠翠头饰随着颤抖叮当作响。
消息传入御书房,段誉手中的茶盏"当啷"砸在青砖上,滚烫的茶水溅上龙纹靴面也浑然不觉。
"备辇!去长春宫!"他大踏步往外走,玄色靴底碾过满地落红。御道两侧的宫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中带着欣喜。
长春宫的垂花门前,段誉掀帘而入,正撞见慧嫔倚在榻上抹泪,晨光透过茜纱窗棂洒在她肩头,将月白色披帛染成淡淡的粉。
"别哭别哭,"他在榻边坐下,笨拙地替她拭去泪水,"朕这就命钦天监择吉日,大赦天下!"
当夜的皇宫被喜乐浸透。御膳房的炊烟从日头西斜一直飘到繁星满天,各宫掌事姑姑们捧着绸缎珠宝穿梭如织。乾清宫的龙椅上,段誉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贺表,忽而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檐角的铜铃,叮当声与远处传来的编钟乐声交织,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巍峨宫墙上,为这座承载着皇室血脉延续之喜的宫殿,镀上一层圣洁的银辉。
秋夜的玉宁宫浸在寒月清辉里,檐角的铜铃被风掀起细碎声响,惊得阶前残荷簌簌发抖。
高皇后攥着团金丝绣帕,指节陷进牡丹纹样的针脚里,将案上刚送来的喜帖揉得发皱。宣纸上"慧嫔有孕"的朱批在烛光下刺目如血,与三日前德妃有喜的消息如两把利刃,狠狠剜着她的心口。
"娘娘,该用安神汤了。"宫女捧着青瓷药碗的手微微发抖。高皇后突然挥袖扫落药碗,碎瓷迸溅在青砖上,褐色药汁蜿蜒如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踉跄着扶住雕花楠木榻,凤冠上的东珠撞出细碎声响,映得眼底翻涌的妒火忽明忽暗。
记忆突然翻涌。幼时在高府,她是众星捧月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入宫后,她以贤良淑德稳坐中宫,连皇帝批阅奏章时都会问她"皇后意下如何"。
可如今,德妃的温柔、慧嫔的娇俏,还有她们腹中即将降临的龙嗣,正将她苦心经营的荣光一寸寸碾碎。
"为何..."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高家满门忠良,父亲为江山操劳半生,兄长为北疆浴血奋战,弟弟却落得流放的下场..."说到此处,声音陡然哽咽。
窗外秋风卷着枯叶扑在窗棂上,纱帐被吹得猎猎作响,恍惚间竟似高明量跪在阶下求她救弟弟的模样。
铜镜里,她望见自己苍白的脸。凤冠沉重得令人窒息,珠翠压弯了鬓角,细纹不知何时已爬上眼角。那些曾经倾慕她的目光,如今都转向了年轻的妃嫔;那些恭顺的请安声,背后或许藏着多少幸灾乐祸。而她,不过是被困在凤阙中的囚徒,连为家族延续荣光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更漏声滴答作响,远处传来编钟礼乐。
高皇后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绣着金线的裙摆铺散开来,宛如凋零的牡丹。
她仰头望着藻井蟠龙,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涂满胭脂的脸颊滑落,在华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嫉妒与悲哀如毒蛇缠绕着她,既恨妃嫔得宠,更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风雨飘摇,而她连最后的依仗都即将失去。
喜欢段誉的奇幻生涯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段誉的奇幻生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