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炸响的瞬间，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门外飞扑而来。
苏若水张开双臂，挡在了秦言身前。
当她看到秦言掐住姐姐的时候，她的心猛然抽痛一下，第一感觉就是——姐姐再一次挡在了何景琛面前。
而看到何景琛举枪的瞬间，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上来。
这个曾经手染鲜血，杀人如麻的归零，在五年的婚姻生活中，温和的对待着这个世界，对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可结果，一次一次让他失望透顶，唯一温柔对他的可能就是小白吧？
那个在他脑中的子弹碎片，像是控制他野性暴戾的开关，他克制着，挣扎着，痛苦着，最终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这不公平。
苏若水觉得，他刚走出泥淖，面前的却是无尽的深渊。
子弹穿透她的后背。
她闷哼一声，身体向前倾倒，却仍死死护住秦言。
“姐…夫…”
这一声轻唤，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秦言混沌的意识上。
她只看见秦言猩红的双眼，看见他脸上未干的血迹，看见这个曾经温柔给她做饭的姐夫，如今像个破碎的野兽在血泊里嘶吼。
这辈子...就勇敢这一次。
“姐夫...”
她张嘴想笑，却呛出一口血。
真好...这次终于能保护你了。
秦言剧痛席卷全身，却带来一丝清明。
他伸出手，接住了苏若水软倒的身体。她的血染红了他的胸口，温热的，刺目的。
何景琛狞笑着，挣扎的抬起手，再次举起枪。
秦言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他单手抱住苏若水，同一时间，另一只手已甩出尖刺刀。
嗖——！
这一刻，何景琛迟疑了，他模糊的看着一个站起来的人影，她的表情绝望而坚决...
他突然笑了...
寒光破空，军刀精准地刺入何景琛的心脏。
何景琛的表情凝固了。
双手徒劳地抓着插在心脏上的刀柄，何景琛看着自己胸口的血窟窿，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酒吧。
“我本该和苏婉宁修成正果，却因为撞死了人仓皇逃窜，就差那么一点，可能就有了我和苏婉宁的孩子。”
“明明就差一点，若不是秦言，或许即使过去五年，苏婉宁依然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吧？她应该还爱着我吧？”
“可恶啊！”
“这一次，又差那么一点点，我就亲手杀死了秦言。”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属于我了...”
“婉宁...”
他蠕动着染血的嘴唇，视线模糊，他看向那个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爱过他的女人，“其实那天...”
“我要是没逃就好了...”
这句话还没说出，鲜血就堵住了气管，他最后看见的，是苏婉宁冲向秦言的背影。
他的眼神定格在苏婉宁那凄美惨然的脸上。
然而，苏婉宁看都没看他一眼。
房间里一片死寂。
秦言低头看向怀中的苏若水。
她的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没事...就好...”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若千钧。
苏若水颤抖着手缓缓抬了起来，想要触碰那个狰狞可怖的归零，却在半空中没了力气，停了下来。
秦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脸上。
他感觉苏若水的手冰的像是冬天的寒铁，而这个温度，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
“姐夫，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当我男朋友陪我相亲吗？”
秦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呢喃着，仿佛是在安慰着自己：“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苏若水忍不住咳嗽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她胸口不断起伏，长长的睫毛一张一合：“嗯，我不会死...我还没治好姐夫的脑袋呢...”
秦言的手臂微微发抖，他恨刚才的失控，恨现在片刻的清醒。
苏婉宁瘫倒在地，踉跄着爬过来，颤抖着握住妹妹的手。
“若水...对不起...对不起...”
她跪在地上，看着妹妹胸前不断扩大的血晕，无助的喊着。
这个偶尔撒娇的妹妹，偶尔骂她不懂男人的女孩，这个偷偷给秦言织围巾的妹妹，此刻轻得像片落叶。
“若水你看看我...”
她颤抖的手擦着妹妹嘴角不断涌出的血，“你还没骂醒姐姐...”
掌心触到冰凉的泪水，她才发现自己在哭。恍惚间又看见订婚那天，若水气鼓鼓地把秦言的手按在她手上：“要是敢欺负我姐，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一般玄幻，她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梦。
苏若水的视线在两人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停在秦言脸上。
“姐夫，其实我…”
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她的手无力地垂下，闭上了眼睛。
秦言僵硬地抱着她，一动不动。
怀里渐渐冰冷的身体，脑内的弹片突然如烧红的铁片一般，再次刺痛他的神经。
九幽从指间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颤抖的手指抚过她仍带着余温的脸颊——那里本该有狡黠的笑容，有生气时鼓起的腮帮，有偷吃小白布丁时沾着的奶油。
此刻，只有小梨涡挂在脸上，里面却盛满血泪。
......
“啊——！！！”
秦言仰天长啸，声带撕裂出血。他疯狂捶打自己的头颅，仿佛这样就能砸碎那块折磨他五年的金属碎片。
苏婉宁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秦言...”
她哭泣着，无助的大声的嘶吼着：“你别这样...”
秦言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
轮椅上的老人缓缓转着龙纹扳指，阴影中的阎王手术刀正在调配某种药剂。
“终于到极限了啊...”
老人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不枉我特意安排了这么多戏...”
他看了看一旁昏迷不醒的苏婉宁：“虽然和我想的不一样...”
秦言想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一根根僵直。
“原来...都是你...”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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