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天华也加上？"陆西平突然前倾身体，肘部撑在膝盖上，"他天华集团去年纳税四千五百万，解决了三千多就业。凤凰大酒店马上要评五星级，还有那个新开的温泉度假村，省旅游局都点名表扬了。"
茶杯在宋黎民手中微微颤抖。凤凰大酒店——市公安局扫黄打非的"禁区"，温泉度假村——上个月刚曝出非法占用农地。而王天华，这个在开源市盘踞十多年的H势力头目，如今竟要被提名人大代表？
"你疯了？"宋黎民压低声音，"省委巡视组的报告还在我抽屉里！王天华涉嫌组织黑社会、故意伤害、强迫交易，光命案就有三起没查清！"
陆西平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宋黎民："老宋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学会开源市的规矩。"他转过身，脸上笑容消失，"王天华现在是我们市的纳税大户，慈善模范。去年给希望工程捐了五百万，开平河段发洪水时捐物资三百万。他还扶持贫困大学生，你说的那些都是陈年旧案，一没证据，二无证人，人嘛，活着都是要往前看的，老翻旧账可就没意思了。"
阳光从陆西平身后照进来，他的身影在宋黎民办公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宋黎民沉默无言。
陆西平很快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王天华的事情已经定调了，省里刘局张省都知道。"
"张明远副省长？"宋黎民心头一震。一个月前，正是张明远在省委走廊拉住他，让他"大胆去查"。而刘局，是省公安局的一把手。
陆西平似乎意识到说漏嘴，急忙转移话题："总之人大代表这事你支持一下。王天华那边说了，只要身份洗白，他愿意再投1个亿开发东区那块地。"他走近宋黎民，雪茄的烟雾喷在对方脸上，"老宋，你多为自己想想。光指望王天明那种残疾小子，你能得到点儿什么？"
宋黎民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听懂了陆西平的意思，他不是来提议，而是来通气儿，来通知。
"我知道了。"宋黎民最终说道。
陆西平露出胜利的笑容，拍了拍宋黎民的肩膀："这才对嘛！周末王天华在温泉度假村设宴，你一定要来。"他走向门口，突然回头，"对了，我儿子满月酒在下个月，你可一定要到。小芸一直想见见你这位大市长呢！你别害怕，都是自己人，不大张旗鼓，乐呵乐呵罢了！"
门关上后，宋黎民在椅子上呆坐良久。他拉开抽屉，调职申请书静静地躺在那里。他抽出来，拔开笔帽，唰唰唰的补齐了其他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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