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儿窗户，散散。”
“有那么大味儿吗？我怎么没闻出来。我看着火呢，饺子马上出来了，你自己开去。”
宋黎民放下手中的一份会议纪要，站起身。
“老宋！你看见我阳台换的防护窗了吗？”刘红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紧接着又听到：“进来吃饭！盛出来了！”
宋黎民听到她的话，原本没注意，这下倒是停下来瞅了瞅，用手摸了摸新封的窗户，之前是白色塑胶的，现在换成了银褐色钢窗。
“挺好。”
“中间那扇窗户去年冬天就不太行了，关的时候对不上，得特大力，右边那个也不行，漏风，有时候我晚上看会儿电视，风一股子一股子的，那天我靠沙发上歪了会儿，结果起来就有点感冒了，估计吹着风了，我就下定决心要把窗户换了，你猜换这点材料多少钱？”她把满满一盘饺子放到老宋桌前，又把新拌的俩菜往他跟前推了推。
“换吧，哪儿不得劲儿就换。”
“我跑了好几次建材城，问东问西，货比五家，到底被骗了一把，花了1200。那个人信誓旦旦说是最低价，没两天，下楼碰见咱们楼上邻居也换窗户，我看了，还摸了，一模一样的，人家家装的780，没把我气死。”
“咳，正常。到处都是这样，我的司机老苗前几天补了个牙，花了500，人事科的老顾去一样的地方补，人家要他1000，俩人天天掰着嘴比，结论是：一模一样。我看你们医生也是看人下菜碟儿，漫天胡要价。对了，有天下班我路上看见一个卖烤红薯的，闻着挺香，停下来买了一个，就这么大一点儿的红薯，”宋黎民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生说有1斤3两。他是看我是傻子吗？就那个红薯，撑死7毛钱，收我2块5。你看，我说这个还显得欺负农民，毕竟才2块5，他再坑我也就多赚1块，我回头走走，想了想，还是可怜啊！老百姓挣点钱不容易，他们坑一点点儿小钱，转头儿得个小病，跑到你们医院又被医生坑去。。。。。。不过大鱼吃小鱼罢了。。。。。。”
“你说什么呢？我可没坑过老百姓的钱！”刘红梅满脸不高兴的把饺子汤端过来。
“我没说你，我就打个比方，告诉你社会规则就是这样。”宋黎民把饺子送进嘴里，边哈着热气，边举着筷子说：“嗯嗯，饺子不错，这个馅儿调的刚刚好。”
“嗯，现在看病是贵。”刘红梅叹口气，“那也不是我们医生能决定的，上头要业绩，下面要奖金，你说这些东西从哪来？只能咔哧老百姓，唉！你说的也是，我们科室的小徐今年不是刚把儿子送进大学吗？他儿子考了个艺术院校，学的油画，你不知道学费多贵，平时买的画画耗材也贵，我每天听见她说贵贵贵，这担负不起，那担负不起，现在的人明明挣钱比起以前多多了，怎么感觉比以前还要缺钱呢？”
“对，你说对了，社会变了，早不是以前那样了，大家从上至下，一股脑的，一窝蜂的，都在琢磨怎么多赚钱，跟转圈似的，他涨他也涨，全涨起来了，看似赚的多了，花的也多了，恶性循环，没有够的时候。”
“也是。。。。。唉，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对不对。”
“好不好，对不对，这都不是咱们说了算，大洪水冲下来了，跟着往下冲就行了，你还能逆时代吗？所以别纠结那几百块钱，他挣的那点转眼不知又被谁赚了去，你自己不缺就行。”宋黎民慢条斯理，饭吃的飞快。
“你怎么越吃越快，这样对胃不好。”刘红梅轻声埋怨。
“习惯了，赶紧吃完，还有文件要看。”他扒拉完盘子里最后一个饺子，起身走向挂着自己大衣和公文包的衣架。
“锅里还有呢，也就7、8个，我给你盛了？”
“不吃了，我的肚子我有数，再吃胃就难受。”宋黎民拿着什么走过来，把几张纸券从信封里掏出来扔到桌子上：“中秋节单位发的、别人给的，我看有超市卡、商场的购物卡。给你拿来了，你看你缺什么就添了去。不过这都是开源的，你花起来不怎么方便。。。。。。你看看挑个周末回去一趟，看都用到哪里。”
刘红梅把桌子上各色各样的票拢成一堆拿在手里一张张翻看：“怎么这么多？”她一脸担心，“我们单位中秋也发了不少东西，我这儿什么都不缺，单位有食堂，我晚上又不怎么吃饭，衣服，家用，都也不缺。。。。。。这可怎么花呀？爸妈家我常去，他们离退休的单位工会也发东西，米面油、水果，摆了一地。明宇爷爷那儿中秋我也刚给添置了不少东西，我看他冰箱里也塞的满满当当。老人家说现在都吃不动了，什么鸡鸭鱼肉，看着都不香，更愿意喝点稀饭。”
“随便花吧，谁你也别顾，给自己买点衣服，开源市中心开了个大商场，你改天去看看。这点东西算什么呀，花吧，我心里有数。”
“可惜明宇不在，要不是给他添置些衣服鞋子，趁年轻穿才好看。”她站起身把那些东西收到电视柜下的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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