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的六月,宋明宇迎来了留学生涯的第一个寒假。
假期两个月,从六月初到七月底,放的那叫一个痛快,这几乎是他这些年的学生生涯里最长的假期了!邝美菊说,这不算什么,到了暑假,从十一月初一口气放到二月!更别说平时里的什么春假、期中假、复活节。。。等等五花八门的假期了。
这里的假期悠闲且漫长,有时让宋明宇感觉在这里上学,休息和玩耍是正事,学习才是穿插在生活中顺便捎带的。
在国内,每个学校都理所应当的压榨着孩子们的假期,不论长短。
他们永远能找到各种理由把国家规定的假期“吃掉”。
高中时,在那个全市家长挤破脑袋想把孩子送进去的重点学校,每一周他们休息半天-------在每周日的下午,留给住校的学生去洗个澡,洗洗衣服;每个月他们休息一天半,就连周六上午也要上上半天课,到了下午才扭扭捏捏的开始大休------还是留给住校的学生回家见见父母,取取生活费;什么中秋国庆教师节这种假期,你就别想了,与你无关!正常上课!暑假有一个月,寒假就更紧巴了,二十三让你们回去过小年,不到正月十五,你就抓紧回学校吧你!
他和邝美菊说起这些,简直像谈起各自的血泪史一般,即使已经离开了那里,走了出来,想起来依然忿忿不平,难以释怀。他们无法理解那种高压的变态的反人性的教育方式,把自己想象成从地狱里幸运逃脱出的小虫。
他早早的开始计划自己的寒假。最后发现,如果脱离开邝美菊,他几乎没什么可玩儿可去的。他既没有其他朋友,也没有车,冬天的澳洲,那几个着名景点风还是很大的,听同学们说,这个时候如果去十二门徒之类的地方,会冷到你怀疑人生。待在墨尔本的话,也很无聊,他既不想就这么傻待着,又不想完全跟邝美菊厮混在一起-----她的精力和随性让他疲惫,消费起来的疯狂又让他压力和不适。
当一个人没有属于自己的爱好和追求时候,每一天都像是在瞎混。
一个寒冷的冬夜,宋明宇怀着热气腾腾的心准备参加上次邝美菊说的那个全是留学生的party。
邝美菊说起的时候,他嘴上还说不乐意去。事实上,他对新的社交充满了期待。
来澳大半年了,他的交友圈始终没按自己设想的那样打开。在这处留学生家庭house里,虽然有好几个国家的男孩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遵守着一条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是谁规划的、看不见的界限。大家的门平时都紧闭或虚掩,互不来往,只有在冰箱拿吃的、洗衣房洗衣服时,才会简单的打个招呼;人人礼貌而封闭,不知道在提防着什么。
说起冰箱,那也是个令人刷新三观的领域------每一格都被人用彩色的便利贴贴上了自己的名字,牛奶或鸡蛋上贴着带有名字的封口贴。有一次,宋明宇发现自己的蛋盒上放着一枚鸡蛋,上面用英文写着“昨日借用,今日归还。感谢。”署名是那个韩国人。他根本没发现自己的鸡蛋少了一颗,也不明白这种小事为什么不打个招呼说一声对个话而非得用这种无声的交流方式。在这个过于自觉保持距离的大房子里,就连自己关系最近的“广东表哥”,跟他也交流甚少,始终没有走近彼此的生活和内心。
学校也一样。宋明宇是个阳光明朗,没有任何社交障碍的人,无论白人黑人、东南亚还是日韩,他抱着一颗敞开的胸怀和心态去结识和了解,但是一年下来,他失望了。一开始,他非常兴奋的参加学校的篮球队,跟着“外国人”一起训练,打球,他对“团队”有着某种悸动和渴望,就像在高中时,教室后两排的那些兄弟,大家一起睡觉,一起跷课,一起打球,一起出去吃路边摊,一起去网吧,一起挨老师训,一起挨父母骂,那时候生活的底色是苦涩的,他们穿的不好,自行车破破烂烂的,一个冰棍儿也有俩人上来一起咬一口,埋埋汰汰的,到了夏天除了他其他人好几个每天身上一身味儿就是不肯洗个澡,但是现在回忆起这些,每一丝汗味也是香甜,难道那时就是所谓的“苦中作乐”吗?其实又谈不上。
学校的篮球队队服优秀,蓝灰色的训练服,更衣室配有淋浴,队员有自己的衣柜,大家穿着品牌的运动鞋,带着补充电解质的功能水,训练是科学的,训练员是个黑人,身材像体育画报上的人,他科学地带领大家热身、训练、竞争、拉伸,一切都完美极了,当宋明宇以一个亚裔的面孔随大家走近球场时,他经常有种进了NBA明星队的错觉,他心中充满了奇妙的满足感,且庆幸自己怎么就能身处这么梦幻的场地进行着自己整个高中梦寐以求的生活理想------轻松的课程,尽情的运动。高级且洋气,他感觉自己走向了世界,拥抱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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