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血染翠云
戊申年孟冬,翠云山巅的晨雾泛着诡异的粉红色,像是被极浓的人血浸染。铁扇公主赤足踏在沾露的草叶上,每一步都在翡翠般的草叶上留下焦黑的脚印,晨露遇火瞬间蒸发,腾起的水雾中竟浮现出红孩儿被困的画面:他被三道金箍锁在莲花台中央,胸口的斧形印记正被金色锁链一寸寸剥离,鲜血顺着莲台纹路流淌,在地面汇成"救我"二字。
"娘娘三思啊!" 老婢青娥跪在焦土上不住叩首,头上银簪早已跌落,苍苍白发沾满草屑,"血祭芭蕉扇需以元神为引,稍有差池便会魂飞魄散......"
铁扇公主凝视着南海方向,翡翠色的瞳孔映出万里之外的景象。红孩儿的嘶吼穿透虚空,震碎了翠云山半壁悬崖,乱石崩落的轰鸣中,她听见儿子声音里的痛苦与绝望。指尖划过残破的芭蕉扇,扇骨上三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还在渗血 —— 那是三百年前积雷山大战时,为保护襁褓中的红孩儿,被金刚琢生生击碎的伤痕。
"我儿......"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厉,仿佛要将三百年的隐忍与温柔全部碾碎,"为娘来晚了。"
第一滴血珠落在扇骨上时,整座翠云山的草木瞬间枯黄。铁扇公主乌黑的长发从发根开始变白,如霜降般迅速蔓延,皮肤下浮出青紫色的罗刹族纹路,额间独角发出刺耳的颤鸣。她猛然仰头长啸,脊背挺直如刀,三百年来第一次完全释放罗刹女真身:青面獠牙,目若铜铃,背后展开的肉翼遮天蔽日,每片鳞甲都流淌着即将枯竭的本命真火,宛如浴火的上古凶神。
"如来。" 她的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温柔,而是带着上古凶煞的嘶鸣,震得云海翻涌,"你敢动我孩儿,我便教你灵山永堕混沌!"
【二】扇渡虚空
三根扇骨同时炸裂,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铁扇公主的肉身随之龟裂,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最纯净的三昧真火本源,那火焰呈半透明的琥珀色,每一丝火舌都缠绕着她的记忆碎片:红孩儿周岁时第一次喷火的笑脸、五岁时偷穿她的芭蕉叶斗篷、十岁时在火云洞前舞枪的模样......
火焰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燃烧的门,门后赫然是南海紫竹林 —— 那是红孩儿被困的方向。观音的净瓶感应到危机,自动升起十二层水幕结界,每一层都凝结着四海龙王的精血,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不料铁扇公主根本不走门户,残缺的扇面轻轻一摇 —— 不是卷起狂风,也不是喷吐火焰,而是直接撕开了空间本身!紫竹林的天空突然裂开巨缝,比太阳还耀眼的火光倾泻而下,瞬间蒸干了八百里南海。海水汽化的巨响中,观音的莲台在高温中枯萎,龙女的金刚琢还没祭出就熔成金水,就连紫竹林的紫竹也在火中化作飞灰,只余下焦黑的竹根在沙地上勾勒出 "还我" 二字。
"罗刹女!" 观音终于变色,玉净瓶中的杨柳枝只剩下焦黑的枝干,"你可知这样会让三界地脉失衡?!"
"我只要我儿。" 铁扇公主的残躯从虚空踏出,左半边身子已化为骨架,右半边血肉还在燃烧,却仍一步步走向莲台,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留下燃烧的脚印,"交出来。"
【三】真火焚咒
观音突然摘下玉净瓶中的杨柳枝,蘸取最后几滴甘露洒向铁扇公主:"痴儿,回头是岸!" 甘露触及火焰的刹那,铁扇公主残存的右眼突然恢复清明,倒映出自己正在消散的身躯 —— 那是她用三百年时光修炼的人形,此刻正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剥落,露出底下青紫色的罗刹真身。
她看着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即将熄灭的本命火莲,竟露出释然的微笑 —— 那是红孩儿小时候闯祸后,她蹲在火云洞前,用芭蕉扇为他扇凉时,常有的、带着无奈与宠溺的笑。
"原来岸在这里。" 她轻声说,残缺的芭蕉扇最后一次挥动。这次不是攻击观音,而是拍向红孩儿身上的金箍!扇骨与金箍相撞的瞬间,刻在罗刹族血脉里的禁咒完全爆发:第一道金箍被染成血色,第二道燃起青焰,第三道则直接在火莲中汽化!
红孩儿体内被抽取的斧意如潮水倒灌而回,在胸口凝成崭新的、带着母性温度的斧形印记,印记边缘缠绕着细小的火焰纹路,正是铁扇公主鬓角的发丝形状。
"不!" 云端传来如来的怒喝。一只金色佛掌破空拍下,却只抓住铁扇公主最后一片衣角。她的声音随着身形消散:"孩儿记住...... 温柔比杀意更难修炼......" 最后三个字化作火星,飘入红孩儿眉心,与他胸口的斧印融合,形成一朵永不熄灭的火莲。
最后一根扇骨落在莲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母亲的心跳永远定格。
【四】圣婴暴走
红孩儿呆立在莲台废墟上,胸口斧印疯狂跳动,将母亲消散前的景象不断重放。那个总是在他烧伤时,用甘露为他冷敷的母亲;那个在他害怕打雷时,用芭蕉扇为他遮挡闪电的母亲;那个三百年里,独自承受老君算计、如来施压的母亲,最后竟以最狰狞的罗刹真身为他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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