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我声音嘶哑,眼神却异常坚定,“扶着他!我们…去后山!找那个看林人的旧屋子!”
后山深处,有个废弃很久的看林人小屋。地方偏僻,人迹罕至。以前我和江屿进山找野货时远远瞥见过一次。虽然破败,但至少能遮风挡雨!而且,山里有草药,有水源!
小石头用力点头,黑亮的眼睛里也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我们再次架起昏迷的江屿。他滚烫的身体压在我半边麻痹的肩膀上,每一次迈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肋下的伤处疼得钻心,后背被阴风抽打过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无名指被戒指硌过的地方,骨头像是裂开了,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但求生的意志压过了一切。
我们避开堂屋,从灶房那扇破败的后窗艰难地翻了出去。冰冷的寒风夹着雪粒子,如同刀子般割在脸上。外面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
不敢走大路。我们一头扎进屋后那片稀疏的、挂着冰凌的枯树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冻得硬邦邦的积雪和枯枝败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江屿沉重的身体几乎将我压垮。小石头用他小小的身体在另一边拼命支撑着,累得小脸通红,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雾。
“晚姐姐…我…我快没力气了…” 小石头带着哭腔,声音断断续续。
“撑住!石头!快了!翻过前面那个坡就到了!” 我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着雪水糊住了眼睛。
就在这时!
“呜…”
靠在我肩膀上的江屿,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闷哼!
我猛地顿住脚步!
“江屿?” 我声音颤抖,带着巨大的不敢置信和狂喜,艰难地侧过头。
他沉重的头颅靠在我颈窝,滚烫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他那双紧闭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紧锁的眉头,极其缓慢地、如同推开千钧巨石般…向上抬了抬!
不是舒展,而是一种用力想要睁开眼皮的动作!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狂喜和巨大的紧张感同时攫住了我!
“江屿!江屿!醒醒!” 我用力晃了晃他的肩膀。
他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剧烈地滚动着。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每一次艰难的抬眉,都牵动着脸上紧绷的肌肉,额角的青筋也再次微微贲起。
终于!
那两片沉重的、沾着血污和冷汗的眼皮,极其艰难地、向上掀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里,不再是之前剧痛爆发时那熔炉般燃烧的暗金厉芒,也不是昏迷时死寂的灰暗。那是一种极度疲惫、极度虚弱,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在灰烬深处顽强闪烁的…一点微弱的光。
那光,浑浊,布满血丝,带着高烧的赤红,却异常地…清醒!
他的视线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移动着,带着一种刚从地狱深渊爬回来的茫然和沉重。目光先是模糊地扫过眼前挂满冰凌的枯枝,然后极其滞涩地向下移动,扫过小石头那张累得通红、满是汗水的小脸,最后…极其缓慢地…定格在了近在咫尺的…我的脸上。
四目相对。
寒风卷着雪粒子,呼啸着掠过枯树林,发出呜咽的声响。
他看着我。
那双刚刚睁开一条缝隙的眼睛里,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清醒得令人心悸。那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看到我的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血腥味的疲惫,和一种被强行唤醒的、近乎冷酷的冷静。
沾着干涸血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结极其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瞬间刺穿了我强撑的镇定和伪装。所有的恐惧、无助、委屈、后怕,还有这短短片刻死里逃生的巨大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你…你醒了?” 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和哽咽,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着冰冷的雪水砸落,“你吓死我了!你混蛋!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依赖。
我死死抓着他滚烫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死神手里彻底拽回来,再也不会离开。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感觉他那只被我抓着的手臂,肌肉似乎极其微弱地绷紧了一瞬。
枯树林里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呜咽,和我压抑不住的、带着巨大后怕和委屈的啜泣声。
江屿那只被我死死抓着的手臂,极其微弱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动了一下。
他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翻转了手腕。
然后,他那滚烫的、布满细小伤口和血污的手掌,极其笨拙地、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地、反握住了我因为激动和用力而冰冷颤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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