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惨白惨白的日头从东边爬上来,跟没睡醒似的,有气无力地照着张嫂家的小院。昨晚上那场塌方闹出的动静太大,村里人三三两两聚在村口,冲着后山指指点点,谁也不敢往跟前凑。
我瘫在张嫂家堂屋的破竹椅上,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手腕上那个烫伤印子火辣辣地疼,比昨天更厉害了,肿得老高,边上一圈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肉底下烧。
张嫂抱着睡熟的娃儿,缩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她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想说话又不敢开口的样子。老李的尸体还搁在院里,盖着草席,等着村里人来帮忙料理后事。
"张嫂……"我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一开口就扯得生疼,"村里人……没问啥?"
张嫂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娃儿的小襁褓:"问是问了……我说老李是去后山查看塌方,不小心摔死的……"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晚丫头,那后山底下……到底有啥?老李咋死的?江屿那孩子……真没了?"
我喉咙发紧,不知道咋回答。告诉她底下有个邪门的洞窟?有口炼人的绿鼎?有个撑黑伞的魔鬼?江屿被炼成了半死不活的怪物?她得把我当疯子。
"底下……有不好的东西。"我最终挤出来这么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烙印,"张嫂,这几天你带着娃儿去亲戚家躲躲,成不?"
张嫂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院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俩同时一激灵,跟受惊的兔子似的齐刷刷扭头。
门口站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满脸褶子。是村东头的王婆子,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
"哎呦,都在呢?"王婆子挎着个破药箱,慢悠悠地晃进来,"听说昨晚上闹出那么大动静,我来看看有没有人伤着。"
张嫂明显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王婶儿来了……我没事,就是晚丫头伤得不轻……"
王婆子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肿得老高的右手腕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这伤……"她慢吞吞地走过来,抓起我的手腕,"咋弄的?"
我本能地想抽回手,又硬生生忍住。王婆子的手又干又糙,像树皮,可触到皮肤的瞬间,那火辣辣的灼痛感竟然轻了几分。
"烫、烫的……"我含糊道。
王婆子没吭声,凑近了仔细看那烙印。她身上有股子陈年草药味,混着点寺庙里那种香火气。看了半晌,她突然抬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光。
"这印子……"她声音压得极低,"是'海灵'的标记吧?"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了!张嫂也倒抽一口冷气,怀里的娃儿不安地扭了扭。
"您、您知道?"我声音发颤。
王婆子松开我的手腕,慢悠悠地从药箱里翻出个脏兮兮的小布包:"活了大半辈子,啥没见过。"她打开布包,里头是些晒干的草药,黑乎乎的,闻着有股子腥甜味,"这伤,寻常药治不了。得用'断肠草'配'鬼见愁',外敷内服,才能压住里头那'火'。"
她边说边把草药捣碎,动作慢得让人心焦。张嫂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想问又不敢插嘴。
"王、王奶奶,"我壮着胆子问,"您知道这印记是啥来头不?为啥会……会发烫?"
王婆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浑浊的老眼往院门外扫了扫,确定没人偷听,才压低嗓子道:"老辈子传下来的说法,'海灵'是'深海之主'选中的容器。身上带这印记的,要么是祭品,要么是……钥匙。"
钥匙!又是钥匙!
"那、那深海之主是啥?"我嗓子发紧。
王婆子摇摇头,把捣碎的草药敷在我手腕上。药膏冰凉刺骨,激得我一哆嗦,可那股灼烧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说不清。有人说是海里的邪神,有人说是上古留下的怪物。"她声音更低了,"我只知道,每隔几十年,就有人带着这印记出现。最后……都没好下场。"
我后背一阵发凉。张嫂怀里的娃儿突然"呜"了一声,小手腕上那个胎记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王婆子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这娃儿也有?"
我点点头,心沉到谷底。
"造孽啊……"王婆子叹了口气,从药箱深处掏出个脏兮兮的小瓷瓶,"这药膏,一天抹三次。娃儿的胎记……暂时别碰。等他满周岁,我再来看看。"
她起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盯着我的眼睛:"丫头,听我一句劝。带着娃儿,走得越远越好。那东西……已经盯上你们了。"
我浑身一激灵:"您是说……"
"昨晚上,"王婆子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村口来了个穿黑西装的生人,撑着把大黑伞,在塌方那块转悠到天亮。"她顿了顿,"我瞅见他的眼睛了……那不是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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