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阿四等人立刻发力,只听"咔嚓"一声,石板裂开一条缝,刚好能容一人通过。他们迅速钻了进去,二月红紧随其后,临走前对雅子笑了笑:"雅子小姐,戏还没唱完呢。"
17窟里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二月红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了洞窟四壁的壁画,飞天仙女的飘带仿佛还在飘动。角落里堆着十几个木箱,上面都刻着"藏经洞"三个字。
"快,打开箱子看看!"陈皮阿四撬开一个木箱,里面果然是一卷卷泛黄的经卷,上面的梵文还清晰可见。
伙计们立刻开始搬运,将经卷塞进随身的布袋里。二月红则盯着墙上的壁画,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一道暗门,上面画着一个跳舞的飞天,手势和他唱《飞天》时的手势一模一样。
"这里有个暗门!"他喊道,"可能通往外面的山崖。"
就在这时,洞窟外传来小林的怒吼声:"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日本兵开始朝17窟射击,子弹打在石壁上,碎石飞溅。二月红示意伙计们先搬经卷进暗门,自己则和陈皮阿四留下断后。
雅子忽然出现在洞口,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却没有对准他们,反而朝追来的日本兵开了一枪。"快走吧,"她喊道,"我父亲是反战同盟的,他说这些经卷属于中国。"
二月红一愣,随即拱手:"多谢。"
雅子笑了笑:"希望有一天,能在和平的年代里,听您完整地唱一出《霸王别姬》。"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栈道,贴着千佛洞的崖壁蜿蜒而下,下面就是湍急的党河。陈皮阿四已经带着伙计们把经卷搬到了河边的木筏上,正朝他们招手。
二月红最后看了一眼千佛洞,洞口的火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小林的喊叫声渐渐远去。他忽然想起雅子的话,低声唱了起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唱腔在山谷里回荡,竟和崖壁上的风声融在了一起。
"师父,快上来!"陈皮阿四喊道。
二月红跳上木筏,伙计们立刻撑起篙,木筏顺着党河往下游漂去。雪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亮了河面,也照亮了木筏上那一排排经卷,像一行行沉默的诗。
"接下来去哪儿?"陈皮阿四问。
二月红望着远处的山峦,那里隐约能看见一点灯火。"听说云南那边有座古墓,"他说,"里面藏着一批商周的青铜器,日本人也盯上了。"
陈皮阿四笑了:"那咱们还搭戏台?"
"搭。"二月红拿起一块经卷,指尖拂过上面的梵文,"不光要搭戏台,还要唱一出大戏。让那些在地下睡着的老祖宗看看,他们的东西,咱们护住了。"
木筏继续往下游漂去,党河的水声哗哗作响,像是在为他们伴奏。二月红忽然站起身,对着月光张开双臂,水袖虽然不在了,但他的影子落在崖壁上,竟真有几分飞天起舞的模样。
民国三十四年秋,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传到长沙时,二月红正在梨园后台卸妆。镜中的他两鬓已有些斑白,但眼神依旧清亮。陈皮阿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上面印着"敦煌藏经洞文物全部归国"的标题。
"师父,您看!"陈皮阿四激动地说,"还有北平的《八十七神仙卷》,南京的宋官窑,都回来了!"
二月红放下卸妆布,拿起桌上的红绸,轻轻缠在手腕上。窗外传来鞭炮声和欢呼声,有人在街对面搭起了戏台,正在唱《定军山》,唱腔高亢,穿透了漫天的烟火。
"阿四,"他忽然说,"明天排《霸王别姬》吧。"
陈皮阿四一愣:"师父,您要登台?"
二月红笑了,镜中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岁那年,凤冠霞帔,眉眼如画。"嗯,"他说,"唱给那些没能等到这一天的人听。"
第二天,长沙梨园座无虚席。当二月红穿着虞姬的戏袍走上戏台时,台下掌声雷动。锣鼓声起,他水袖一扬,开口唱道:"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唱腔穿过满堂喝彩,飘出梨园,飘向长沙城的大街小巷。阳光落在戏台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和那些曾经守护过的国宝、那些在烽火中逝去的英魂,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戏还在唱,路还在走。只要这戏文里的骨头还在,这国家的魂,就永远不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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