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转过身,月光落在他新蓄的胡须上,添了几分沧桑。他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拓片,上面是唐代画家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残卷,墨迹里藏着天津卫地下密道的分布图——那是前清一位太监留下的后手,如今成了转移文物的关键。
"知道了。"他将拓片折好塞进袖中,"让戏班的人准备《贵妃醉酒》,今晚得唱得热闹些。"
陈皮阿四点头应下,又忍不住问:"师父,这次要对付的是渡边联队,听说他们刚从北平调来,手段比松井狠多了。"
二月红望着窗外的月色,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长沙古寺前唱《霸王别姬》的夜晚。那时的月光也像这样,冷冷地铺在戏台上,照见他水袖下藏着的短刀,也照见日本兵眼里的贪婪。
"狠,才有意思。"他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凤冠,指尖拂过上面镶嵌的假珠翠,"你忘了?咱们唱戏的,最擅长在刀尖上翻跟头。"
子时的三岔河口,寒风卷着河腥气扑面而来。渡边联队的士兵端着枪守在码头两侧,探照灯的光柱在水面上来回扫动。码头中央搭着一座临时戏台,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倒像是给这肃杀的夜添了点诡异的喜庆。
二月红扮作杨贵妃,一身霞帔流光溢彩,踩着碎步走上戏台。锣鼓声起时,他水袖轻扬,眼波流转间,竟真有几分盛唐贵妃的慵懒与娇媚。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唱腔穿过寒风,落在渡边大佐的耳朵里。他是个戏迷,尤其痴迷《贵妃醉酒》,此刻正眯着眼点头,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他身后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是联队的文物顾问井上,正盯着戏台的地基,眉头紧锁。
"井上君,这戏唱得如何?"渡边转过头问。
井上推了推眼镜:"戏是好戏,只是这戏台搭得蹊跷。您看这木桩的间距,正好对着北岸的排水口——那里是前清的漕运密道入口。"
渡边的笑容僵在脸上:"你的意思是......"
"二月红唱《贵妃醉酒》,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井上冷笑一声,"下令搜查戏台!"
二月红正唱到"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听见台下的动静,眼角的余光瞥见日本兵朝戏台走来。他心里一紧,水袖却挥得更柔,脚步在台板上踏出一串急促的碎响——这是告诉台下的伙计,密道入口在排水口第三块砖下。
戏台底下,陈皮阿四带着三个伙计正用特制的铁钎撬台板。听见师父的暗号,立刻停手,转而摸向码头北侧的排水口。那里积着厚厚的淤泥,散发着恶臭,日本兵巡逻时都绕着走,正好成了掩护。
"快,就是这块砖!"陈皮阿四认出师父在拓片上标记的记号,示意伙计们动手。铁钎插进砖缝,轻轻一撬,一块半尺见方的青砖就被挪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台上,二月红的唱腔陡然转急,"醉步"也变得踉跄,像是真的醉了酒。他故意撞向台边的立柱,红绸缠在柱上,被他用力一扯,整面布景突然塌下来,正好挡住日本兵的视线。
"动手!"渡边大喊。
日本兵纷纷朝戏台冲去,却被落下的布景缠住。二月红趁机从戏台后侧的暗门跳下,抄起藏在芦苇丛里的短枪,朝码头西侧的油罐开枪。
"砰!"油罐被打穿,煤油顺着裂缝流出来,在水面上漾开一层油膜。
"师父,这边!"陈皮阿四从密道里探出头,朝他招手。
二月红转身要跳,却见井上带着两个日本兵追了过来,枪口直指他的后背。他猛地矮身,短枪反手射出一枪,正中一个日本兵的膝盖。趁着对方倒地的间隙,他扑进密道,陈皮阿四立刻将青砖盖回原位。
密道里漆黑潮湿,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和远处传来的枪声。二月红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了前方蜿蜒的通道,墙壁上还能看见前清工匠刻的漕运记号。
"快,前面就是藏经阁的暗门。"二月红带头往前跑,"《八十七神仙卷》的真迹就藏在佛像底座里。"
伙计们紧随其后,皮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跑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刻着"敕建藏经阁"五个字。
陈皮阿四用撬棍把门撬开,一股檀香混着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正中摆着一尊半米高的玉佛,佛座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就是这儿了。"二月红走上前,在佛座底部摸索片刻,找到一个暗扣。轻轻一按,佛座"咔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的紫檀木盒。
他打开木盒,一卷泛黄的绢本躺在里面,正是《八十七神仙卷》。画中八十七位神仙衣袂飘飘,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果然是吴道子的真迹。
"快收好!"二月红将画轴递给陈皮阿四,"从东侧的水道走,那里直通海河,接应的船在芦苇荡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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