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刻意的咀嚼声中缓慢地爬行,每一秒都长得令人窒息。电视里的喧闹成了唯一的背景噪音,却更加凸显了这餐桌上的死寂。窗外的黑暗似乎更浓了,沉甸甸地压在老旧的窗棂上。
“喝点热汤吧,刚炖好的鱼汤,鲜得很。”奶奶打破了僵局,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她拿起桌上一个公用的大汤勺,探向桌子中央那个装满了乳白色鱼汤、点缀着翠绿葱花的大汤碗。
汤勺是白瓷的,勺柄细长。
奶奶舀起满满一勺奶白浓郁的鱼汤。就在她准备将汤勺移向自己面前的碗时——
那只悬在汤碗上方、盛满了鱼汤的白瓷汤勺,毫无征兆地顿住了。不,不是顿住!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然后,极其突兀地、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
勺子平稳地、违背物理常理地、朝着桌沿那张空置的座位平移过去!没有一丝晃动,汤面平静如镜,连一滴汤水都没有洒落。它就那样诡异地悬空移动着,仿佛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轨道。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咀嚼停止,呼吸停滞。十几道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那只自行移动的汤勺上。堂屋里只剩下电视机里传出的、遥远而失真的歌舞声。
汤勺稳稳地悬停在那只青花瓷碗的正上方。然后,它微微倾斜。
乳白浓稠的鱼汤,带着蒸腾的热气,哗啦一声,精准地倾泻而下,注入了那只空无一物的青花碗里。汤汁撞击碗底,发出清晰而空洞的回响。
当!当!当!
汤勺在倒完汤后,并未立刻离开。它悬在青花碗上方大约半尺的空气中,开始缓缓地、顺时针地搅动起来!勺柄微微转动,勺子在无形的汤水中划着圈,动作轻柔而规律,就像一个真正在品尝热汤的人,在轻轻搅动,让汤汁冷却。
“当啷!”
一声脆响撕裂了凝固的空气。是二叔。他手中的酒杯脱手坠落,砸在水泥地上,碎裂开来,暗红色的酒液像血一样蜿蜒流淌。他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只悬空搅动的汤勺。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堂屋。三婶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死死掐断在喉咙里的抽泣,死死捂住了嘴。父亲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母亲手里的筷子掉落在桌上。林薇的手冰凉,指甲深深掐进了我的胳膊肉里。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只在虚无中优雅搅动的汤勺,一遍又一遍地刻印在视网膜上。
就在这时——
“呀!”
一直安静坐在林薇腿上的囡囡,突然发出一声尖利到变调的惊叫!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锯断了所有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她小小的身体猛地弹直,像一张拉满的弓,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那张空凳子,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充满了孩童特有的、未被世俗污染的、纯粹的惊恐!
“妈妈!爸爸!看!”囡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细刺耳,带着哭腔,“那个叔叔!那个叔叔坐在那里!他在吃鱼眼睛!他把鱼眼睛……塞进嘴里了!”
嗡——
我的大脑一片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顺着囡囡那根颤抖的小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张空置的方凳上,光线似乎诡异地扭曲、折叠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轮廓,如同水中倒影般,极其不稳定地浮现在空气中。那轮廓极其瘦小,佝偻着背,穿着一件破旧不堪、分辨不出原色的旧式棉袄。它的头微微低垂着,似乎正对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一只同样虚幻、半透明的手的虚影,正从那碗里捻起一颗白色的、沾着汤汁的东西——正是那条清蒸鱼缺失的眼珠!
那虚幻的手指,正缓慢地、极其清晰地将那颗冰冷的鱼眼,往一个模糊不清、如同雾气构成的嘴巴里送去!
“狗娃——!”
奶奶凄厉的哭喊声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猛地捅破了死寂!她整个人扑向那张空凳,枯瘦的双手在空气中疯狂地抓挠着,试图抓住那团正在消散的虚影,浑浊的老泪汹涌而出,瞬间爬满了她沟壑纵横的脸颊。
“我的儿啊!我的狗娃!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看看娘了!娘给你留了座!娘给你盛了汤!你吃!你吃啊!娘对不起你啊!那年……那年冬天太冷了……娘没本事……没本事让你吃饱啊……呜呜呜……”她的哭嚎撕心裂肺,带着积压了四十年的绝望和痛苦,在狭小的堂屋里回荡、冲撞,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然而,那模糊的轮廓如同被惊扰的水中月影,在奶奶扑过去的瞬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随即像被风吹散的烟尘,迅速地变淡、变薄,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昏黄的灯光里。
只留下那张冰冷的、空荡荡的方凳。
还有凳前,那只青花瓷碗里,盛满了的、兀自冒着袅袅热气的鱼汤。汤面平静无波,一颗白色的鱼眼珠沉在碗底,像一只冰冷、空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死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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