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枝般的手,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惊人的力气,猛地从破被里探出,像一把冰冷的铁钳,死死攥住了王守田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守…守田…”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叶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子的腥气,“那犁…它…它动…是真的…”他死死盯着孙子的眼睛,浑浊的瞳孔里映着跳跃的油灯火苗,也映着王守田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你太爷…他…他不是个东西!”爷爷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漏了气的风箱,发出骇人的嗬嗬声,“那年…大旱…佃户…李老栓…来…来要租子…咱家…拿不出…”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喉咙深处可怕的咯咯声,仿佛随时会断掉。“你太爷…他…黑了心!起了歹念!趁着…趁着…李老栓…夜里…在咱田埂…窝棚里…睡着…他…他…”
爷爷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血腥残忍的一幕。“他…他套上犁!赶着…牛!就…就从那窝棚上…碾了过去!”老人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吐出的字眼带着地狱般的寒气,“活活…活活把人…犁死了啊!骨头…都碎了…血…浸透了…那片地…”他攥着王守田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那犁…沾了…冤死人的…血…就…就活了啊…”爷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无边的绝望,“它…它要债!一代…一代…地要!我爹…死得早…我…我瘫了…几十年…就是…在还…在熬啊…”他枯瘦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眼神却死死钉在王守田脸上,那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
“现在…”爷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王守田的手腕向自己这边狠狠一拽,那张枯槁的脸在摇曳的油灯光下扭曲得如同厉鬼,“轮…轮…到…你…了!”
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口浓稠、暗红的血沫,猛地喷溅在王守田的胸口衣襟上,温热而粘腻。那只铁钳般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垂落下去。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只有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凝固的、诡异而绝望的弧度。
王守田像被那口血烫到,又像是被爷爷临死前的目光和话语冻僵了灵魂。他浑身冰冷地僵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那可怕的指痕,胸口衣襟上那滩暗红的血,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皮肤和心脏。轮…轮到你了…那三个字,和泥土里血淋淋的“该还了”瞬间重叠,在他脑海里炸开惊雷。
就在这时,屋后那片死寂的祖田里,那令人魂飞魄散的“喀啦…喀啦…”声,毫无预兆地、再次清晰地响了起来!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近!更响!那沉重的铁铧刮过硬土的摩擦声,带着一种冰冷而执拗的恶意,穿透土墙,直直地钻进他的耳膜,敲打在他每一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啊——!”王守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巨手攫住了他的心脏,狠狠一攥!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彻底失去了理智。唯一的念头就是毁掉那个东西!毁掉那个带来诅咒的凶器!
他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扫过昏暗的灶房,目光瞬间锁定在灶台边——那里靠着一把劈柴用的厚背砍刀!刀身厚重,刃口虽有些卷,但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微光。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将那沉重的砍刀抄在手里。冰凉的刀柄入手,粗糙的木纹硌着手心,却奇异地带来一丝短暂的、近乎疯狂的镇定。他死死攥紧刀柄,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转身就朝着屋后冲去。脚步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屋外,月色惨白如霜,冰冷地泼洒在寂静的庭院和屋后那片沉默的祖田上。那“喀啦…喀啦…”的声音,就在几步之外的田地中央,如同地狱的磨盘,不疾不徐地碾磨着。
王守田几步就冲到了田埂边。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月光下,那架祖传的笨重铁犁,正稳稳地、自行向前移动着。黝黑的犁辕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沉重的铁铧深深楔入泥土,无声地翻起黑色的土浪。它前进的方向,赫然正对着王守田所站立的位置!仿佛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恶兽,精准地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畜生!我劈了你!”王守田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所有的恐惧在瞬间转化为毁灭一切的狂暴。他双手高高举起那柄沉重的砍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冰冷的、兀自缓缓移动的犁头,狠狠劈了下去!
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就在刀刃即将触碰到黝黑犁头的前一刹那——
铮!
一声极其短促、极其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骤然炸响!如同两把最锋利的刀刃在瞬间高速相撞!火星迸溅!在死寂的月夜中,这声音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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