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幻觉!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更加疯狂地刨挖起来,泥土飞溅。很快,在犁铧掘出的沟壑尽头,大约一尺见方的泥土被彻底翻开。在那片被翻搅过的、颜色格外暗沉的湿泥表层,赫然显露出几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那字像是用最粘稠、最污浊的血浆,混合着地底深处的泥浆写就的,笔画虬结盘绕,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意和诅咒。三个字,每一个都像一张咧开的、无声狞笑的嘴:
**“该还了”**
王守田像被一道无形的雷霆狠狠劈中,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瞬间一片空白。他猛地向后跌坐在地,屁股重重砸在冰冷的土坷垃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眼前只剩下那三个暗红扭曲、如同地狱烙铁烫在泥土上的大字——“该还了”。刺鼻的血腥味和土腥味混合在一起,化作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鼻腔,直刺脑髓。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在空旷死寂的田地上空回荡,惊飞了远处枯树上几只聒噪的乌鸦。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指甲在冻硬的土块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只想离那片染血的泥土、离那三个诅咒般的字越远越好。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村里的,只记得两腿发软,肺像破风箱一样嘶鸣。他撞开老村长家的院门,语无伦次地嘶喊着:“血字!田里!我家犁…自己动…血写的‘该还了’!村长!闹鬼了!王家田里闹鬼了!”
他满身泥污,脸色惨白如纸,眼珠因极度恐惧而暴突,活脱脱一个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疯子。围拢过来的村民被他这副模样和那骇人的讲述吓得倒抽冷气,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恐惧和猜疑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几个胆大的后生被他拉扯着,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跑回王家祖田。
然而,当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那片靠近老榆树的地头时,却都愣住了。阳光依旧炽烈,土地干硬。王守田之前疯狂刨挖的地方,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哪里有什么血字?只有新翻的湿土暴露在空气里,颜色比旁边略深些,散发着再普通不过的土腥气。
“守田,你…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一个后生迟疑着问,眼神里带着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血呢?字呢?”另一个蹲下摸了摸土,又捻了捻手指,“就…就是湿点的泥巴啊。”
“我明明看见了!那么大!血红的!”王守田扑过去,指着那片被他翻乱的泥土,声音嘶哑绝望,“就在这儿!‘该还了’!你们闻!那股味儿!血味儿!”他像濒死的野兽般咆哮着。
可其他人用力吸着鼻子,面面相觑,只闻到泥土和腐烂秸秆的味道。村长皱着眉,拍了拍他剧烈颤抖的肩膀:“守田娃,兴许是累狠了,眼花了?要不,就是哪个混小子使坏,弄了点红土水吓唬你?回去歇歇吧,睡一觉就好了。”
众人的目光像芒刺扎在背上。怀疑,怜悯,甚至隐约的厌弃。王守田浑身冰冷,巨大的孤立感像冰水一样浇下。他失魂落魄地被劝回了家,那三个血字却像烧红的烙铁,死死印在了他的眼底和心头。没人信他。这念头比那自动犁地的景象更让他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把自己关在阴暗的土屋里,像一尊泥塑。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越收越紧,几乎要勒断他的呼吸。屋外,太阳一点点西沉,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熟悉的死寂再次笼罩了屋后的田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隔壁爷爷那间小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撕心裂肺的呛咳声,一声连着一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中间夹杂着破风箱般艰难的喘息。
爷爷!
王守田猛地惊醒,像根被鞭子抽到的木头桩子,从冰冷的土炕上弹了起来。连日来的惊惧和绝望,瞬间被这垂死的咳喘声击得粉碎,只剩下一种更原始、更尖锐的恐慌。他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过堂屋,一把撞开了隔壁那扇虚掩的、散发着浓重药味和衰败气息的木门。
一股浑浊的热气扑面而来,混合着草药、汗馊和某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腐败气味,令人作呕。昏暗的油灯苗在墙角的小桌上跳跃,投下摇晃不定、如同鬼魅的影子。土炕上,爷爷蜷缩在单薄的破被里,瘦得只剩下一把枯骨。他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枯槁的脸憋成了酱紫色,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低矮的、被油烟熏得乌黑的房梁。
“爷!”王守田扑到炕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慌乱地想去扶爷爷,手伸到一半却又僵住,仿佛怕一碰,那脆弱的躯体就会彻底散架。
老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咳喘声奇迹般地停顿了一下。那双浑浊得如同蒙了厚厚一层灰翳的眼睛,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转动着,最终,吃力地聚焦在王守田惊恐万分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深不见底的恐惧,有蚀骨的痛苦,有沉沉的悲哀,最后,竟凝聚成一种近乎解脱的、令人心寒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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