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兵这次,是真正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李克垚推门进去时,父亲正靠在床头,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不再是往日的浑浊,而是透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清明。
“小宝呢?怎么没来?”李勇兵看到他,第一句问的还是孙子。
旁边的金秀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小宝有点咳嗽,医院这地方能让他来吗?你这老头子,自己都顾不好,还天天惦记这惦记那!”
话虽这么说,金秀兰眼圈却是红的。
“咳嗽了?那可千万别来!”李勇兵紧张起来,随即又把目光转向李克垚,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我听说了,撞我的人,快抓到了?”
“快了。”李克垚给他空了的杯子续上热水,“肇事者跑不掉,住院费一分钱都少不了他的。您安心养着,别想这些。”
李勇兵沉默了。
他看着儿子沉稳地削着苹果,看着他身上那股自己从未见过的强大气场,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天,他躺在床上,听着妻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变化。
儿子买了城里的院子。
儿子开了日进斗金的生意。
儿子把仇人送进了法庭。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重锤一样,敲碎了他固守了几十年的偏执和愚昧。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克垚,我听你妈说……李四帮你爷爷,给克军寄了五千块钱?”
“嗯。”李克垚头也没抬,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母亲,“爸,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养好身体是正事。”
“我怎么能不操心!”李勇兵的声音陡然拔高,激动地坐直了身体,“那茶山……你妈说,你们想拿回来?”
李克垚终于正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
“那山本就是您和妈一棵棵种出来的,妈想要回来,天经地义。”
“我来办!”李勇兵几乎是吼出来的,脸上涨得通红,不知是羞愧还是决绝,“那合同是我签的!是我亲手送出去的!我就是爬,也要自己爬到他们面前,把它要回来!”
他喘着粗气,眼神里有痛苦,有懊悔,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
“克垚……爸以前……混账!”
“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
李勇兵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梦里,你还是老样子,打媳妇,赵颖和小宝……都没了。我也出了车祸,你爷爷、你二叔见死不救,我就那么活活疼死了……”
“一家人,全完了……”
“那个梦太真了,真到我醒过来,都分不清……”
他死死地抓住李克垚的手,那只曾经打过他无数次的手,此刻却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幸好……幸好都是梦……幸好你争气了……”
“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再拖你后腿了!茶山的事,我来!我必须亲自拿回来!不然我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看着父亲这副模样,李克垚心中最坚硬的那块地方,也微微一软。
父亲,终于醒了。
不是被神佛点化,而是被现实,被他这个重活一世的儿子,用铁一般的事实,硬生生从泥潭里拽了出来。
“行。”李克垚反手握住他的手,语气平静却有力,“您先来,您解决不了的,我兜底。”
“我这当爹的,还能比不上你个臭小子?”
李勇兵嘴上不服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有了光。
一旁的金秀兰早已别过头,无声地抹着眼泪。
老天开眼了。
这个家,终于要好起来了。
……
从医院出来,正午的太阳毒辣得晃眼。
但李克垚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跨上摩托车,没有回生意场,而是径直开向了顺城唯一的百货大楼。
新家还空荡荡的,昨晚他就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将就了一夜。
他无所谓。
但赵颖和小宝不行。
他要给她们最好的,要把前世亏欠的,加倍补偿回来。
九十年代的百货大楼,是身份和体面的象征。
床上用品专柜,一个打扮时髦的售货员,正围着一对穿着讲究的母女,热情地推销着货品。
“同志,您看这套蓝底牡丹的,纯棉的,现在结婚最流行!”
“还有这套绸缎的,沪市来的新货,贵是贵了点,但铺在婚床上多有面子!”
那对母女挑挑拣拣,似乎对那套淡紫色的绸缎面很感兴趣,却又嫌三十八块的价格太高,犹豫不决。
李克垚看都没看她们一眼,直接对售货员开口。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那套淡紫色的绸缎,我要了。”
售货员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正要打包,旁边那年轻姑娘不乐意了,撇着嘴嘀咕:
“喂,我们先来的,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她母亲也帮腔,斜眼打量着李克垚,看他一身朴素的穿着,眼神里满是轻蔑:“我说售货员,他买得起吗?别耽误我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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